赵长青似乎想要笑一下,但最后他只是伸手和项明在空中击掌,然后两人紧紧握了握手。他其实想劝项明和自己一样离开王爷。可他知道,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自己觉得好的路,项明不一定觉得好。
刚才的小船渐渐靠近,项明飞身跃到那艘船的船头。那艘船上有一个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的人,正用竹竿划水。
项明站在船头,说道:“不必等了,他不会上这艘船。”
斗笠下露出一双老鼠一样的眼睛,瞄了瞄赵长青。但那人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用力撑起竹竿,两艘船立刻分开来。
赵长青一直站在那里,直到项明的船成了一个小黑点,他才离去。
秦桓在朱雀大街遇刺的消息在雍京城内疯传,每天都有不同的版本出来。茶馆里的每个人,好像都亲眼见过似地。
“听说那些刺客有一十八人,当时在朱雀大街那里将陛下的马车团团围住。其中有一名九尺大汉,黑壮如牛,头大如斗,使了一招力劈华山。哎呀,好一匹宝马良驹,竟被他劈成两半。”
“哎你别老说这些,陛下怎么样了?”
“对啊快别说这些了,昨天我听隔壁老王说,陛下受伤昏迷了。现在朝廷里那些人都急疯了。”
“老王的话你也信!他那张秃噜嘴。你还是好好听我说吧,我二娘舅的店铺就在事发的那一段儿,当时我二娘舅冒着生命危险趴着门缝看见的,说陛下以一敌十,简直像是天神下凡。”
这一桌几个人正说得热闹,忽然见门口进来一个穿着皂衣的小吏。
“张大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连忙站了起来,把那小吏拉到这一桌,“张大哥,你快和我们说说朱雀大街到底怎么回事儿。”
张元良没好气地拍掉那书生的手,说道:“朝廷的事儿,你们在这里瞎吵吵啥。”
那书生道:“这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得得,没工夫和你们瞎聊,我还要继续巡街去。妈的那群不要命的,闹出这么大的事,现在我和兄弟们每天都要加班加点。”
“张大哥辛苦了,你先喝杯茶,喝杯茶。”在那书生对面坐着的长衫老者递给张元良一杯茶,赔笑着说道:“知道差大哥们辛苦了,可我们不也是关心朝廷吗。你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究竟是谁干的?”
张元良把茶喝了个干净,抹了把嘴,对那老者说道:“嘿,你还别说,兄弟们之前抓了个活的。不过究竟是谁干的,就要看张大人能不能撬开那人的嘴了。”
那书生问道:“张大人,哪个张大人,莫非是张大哥你的兄弟。”
“呸,我要是有那么好的福气还在这里巡街!我说的是张固张廷尉。”
老者问道:“那廷尉大人究竟有没有撬开那人的嘴?”
“这我哪知道。你们也别在这里瞎起哄了。这是朝廷没腾出手来,不然你们这些妄议陛下的人,都得抓进大牢。”
书生道:“别别别,张大哥,我们就是闲聊,闲聊。”
张元良白了那书生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书生垂头丧气地坐下来,说道:“还以为能打听到什么消息,结果他也不知道。”
老者笑道:“他就是个巡街的捕头,你以为他能知道什么。”
书生道:“还不如隔壁老王说的精彩。”
老者摇头微笑,自己捻起一粒花生米悠然拨开,“年轻人啊到底是年轻人,那些说得天花乱坠的,能有几分是真?你要喜欢听,还不如花俩钱去捧薛瞎子的说书场子。”
书生泄气地说道:“那陛下究竟怎么样了?”
老者道:“你这么关心陛下做什么?”
书生左右看了看,说道:“陛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之前推行的那几道选拔官吏的制度,是不是会作废啊。我才递了一篇策论进衙门。”
老者听后哈哈一笑,“原来小子是有这个打算。这样吧,老夫指给你一条明路。”
“还请老先生赐教。”
“听说太后就要回京了。太后回京那天你去看看。”
“看什么?”
老者吃着花生米,又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陛下但凡能站起来,都会亲自出城去迎接太后的。”
书生不明白,他挠了挠脑袋,问道:“为什么啊,不是传说陛下和太后不和吗?”
老者嘿然一笑,站起身来,“为什么,就是为了给你们这些人吃颗定心丸!”说完丢下茶钱,背着手缓缓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