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年老的邮差再回故土,怀中依旧揣着那封信。他试图寻子洋裙少女。
故事的时间跨度很长,不断地插入当年的旧事,恋慕、钟情,动荡、炮火。老人寻找的过程也充满起伏。
“没找到?”罗恒秋不解,“悲剧?”
“人都死了当然是悲剧。这电影拍出来就是赚眼泪的。”钟幸说,“悲情,大爱,人性,还有灵魂呼告。啊!远隔几十年的一封信,还是一封没送到的信……”
老人在女孩的坟前和她说了很多很多话。当时他是幸福的,现在也是。在动荡岁月里有一个爱着的人,仅仅是这个事实,就足够令跌宕的一切变得不值一提。
“停停停,够了。”罗恒秋说,“演吧演吧。”
他看了邓廷歌一眼。
邓廷歌冲他嘿嘿地笑。
罗恒秋的一部分工作转移给了罗琼,但因为事业越做越大,工作量倒是一点都没见少。
他这天在家里处理完工作,抬头发现在书房里看剧本的邓廷歌走了出来,扶墙站着,默默盯着他。
“怎么了?”罗恒秋放好了电脑,摘下眼镜,“洗澡了吗?等我一会儿,给你按摩……”
他话音突然停了,猛地站起来,没放好的眼镜啪嗒掉在地毯上。
邓廷歌没有用拐杖。他直起身,手指离开了墙壁,完全靠双腿的力量站着。
罗恒秋的心狂跳起来。
“不不,师兄,你别过来。”邓廷歌阻止了他,“对,别动,就站在那里。我走过去。”
他迈出了第一步。
罗恒秋又惊喜又害怕,像等待刚开始学习走路的孩子一样,站在原地紧张地等着邓廷歌。
脱离了所有别的支撑,仅仅靠腿部来站立和行走,邓廷歌心里也一样是紧张的。经过这次小腿的骨折,他总有一种自己的骨头变得很脆弱的错觉。但双脚坚实地踩在地板上,那感觉如此踏实,令人心安。
他没看脚下,抬头盯着罗恒秋。
师兄越来越……嗯,爱哭了。他想。
短短一段路走得两人都心惊胆战。邓廷歌终于走到罗恒秋面前时,先伸手抹了一下他湿润的眼角。
“男子汉,坚强点!”他故意粗声粗气地说。
罗恒秋懒得理他,蹲下来捏着他的脚和小腿:“不舒服吗?行吗?还痛不痛?”
邓廷歌把他拉起来,亲了他鼻尖,笑嘻嘻地说没问题。
“我走几步再去洗澡。今天去复查的时候医生建议我在家里练习这样走路了。”
“好。走呗。”罗恒秋抱了抱他又放开。两人互相盯了几眼,他突然猛地凑上去,抱着邓廷歌疯狂地吻起来。
两人缠着亲了一阵,气喘不止,浑身发热。邓廷歌将他额前垂落的头发拨开,很温柔地亲吻他的眉心。
“师兄,谢谢你。为……为很多很多事情。”他小声说,“你是我的运气。”
罗恒秋一句话都没说,用热烈湿润的吻堵住了邓廷歌接下来的话。
话剧巡演的最后一场回到他俩所在的这座城市,又是一番小轰动。初演时错过了的人们纷纷购票,门票开售没到三个小时即售罄。
罗恒秋载着邓啸和庞巧云去剧院。
“我知道他能走了,上次回家我看到,但是……”庞巧云在车上一直絮叨到剧院里,“还是不太好,太不安分了这孩子。”
邓啸把妻子拉到位置上,往她手里塞了一本介绍让她好好看,别发牢骚了。罗恒秋跟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邓廷歌演出的角色和剧情内容。
邓廷歌代替的是严斐的角色。严斐饰演的正是以那位饥饿的老兵为原型的战士,经过短暂的沟通之后,严斐欣然同意邓廷歌代替自己演出这最后一场。
“战士年轻的时候确实有很多跑动的戏份,但是那个不是邓廷歌来演。”罗恒秋解释道,“他演的是抗战胜利之后的老兵形象。这角色其实挺轻松的,一般的时间都坐在轮椅上。”
邓廷歌对这个暌违许久的出场机会很重视。虽然之前在排练的时候他就跟大家配合过,但正式演出之前的几次彩排,他的情绪都有些过分紧张。
严斐虽然不需要再上场,仍旧每次排练都到场,陪着邓廷歌练习。两大不一样,严斐比邓廷歌年纪大一些,更能沉下来。为了保持演出的一致性,邓廷歌曾试图模仿他,但被严斐拒绝了。
“你按照自己的套路去演就已经很好。”严斐提醒他,“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在舞台上演过父亲之类的角色。就用当时的方式去揣摩好了。”
严斐的提点让邓廷歌及时冷静了。
此时他在后台准备,罗恒秋很想去看看,但邓啸和庞巧云都在这里,他并不方便走开。邓廷歌说结束了之后让他带父母到后台,现在因为所有人都在准备,后台十分忙乱,除了演员之外其余人等并不受欢迎。
邓啸看完了介绍,又盯着剧院瞅了几圈。
这个剧院比当时的学校礼堂气派得多。市里并没有专门的话剧剧院,这里实际上是一个比较大的室内演出场所,罗恒秋来过很多次,都是看演出或者交响乐,看话剧还是头一次。
“上次也是你去接我们的。”庞巧云突然说,“怎么那么巧呢。”
罗恒秋:“是啊。”
庞巧云:“当时你们俩在一起了吗?”
罗恒秋:“……”
他一时语塞,窘在当场,不知应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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