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岐逃了?
并且——
行踪不明?
这个变故对皇帝而言,非同小可。
他按着自己的胸口,缓缓的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
殷绍面上表情不变,此时便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道:“关于南塘端木氏,儿臣以为此刻父皇您是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方才父皇一直在盛怒之下,有件事儿臣还没来得及禀报。”
皇帝一愣,突然就想起来了还有端木项那一茬。
本来他昨夜半宿未睡,就是为了等这个消息的,只是后来被投毒事件打了岔子,一心气愤,反而是忘了询问行宫那边事情的最终结果了。
他几乎是有些紧张的,看向了殷绍。
殷绍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却只将自己做了个局外人一样的冷冷道:“今儿个一大早,宋四秀在行宫之外设伏,暗杀了一个人。”
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知道在端木氏叛出之后,皇帝必定不会轻易再去动宋氏,所以此刻便直接省略了端木项私会宋太后一事,给宋家留了余地和体面。
关于宋楚兮诱杀端木项的计划,皇帝本来一直都是心里没底的,却是真没想到她居然做到了。
呼吸微微滞了一滞,皇帝才拧眉看向了宋楚兮。
宋楚兮也不绕弯子,站起来,拱手施了一礼道:“是的。我是在行宫门前杀了一些人,因为我追查到了线索,发现那些人和前两天刺杀我姑母的刺客有关。皇帝陛下应该也不想看着行刺姑母的凶手逍遥法外吧?宋楚兮幸不辱命,好歹是替姑母她老人家出了一口恶气的。”
她这是什么意思?公然和端木家翻脸吗?
皇帝始料未及,不由的就怀疑起她这话的真假来,而同时大为意外的人却是殷述——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了宋楚兮。
皇帝并没有失神太久,很快就定了神,沉吟道:“哦?那你杀死的是什么人?”
论及当面演戏,他自然也是个中高手。
宋楚兮心里不屑的冷笑一声,同样十分配合的回他,“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人,却可以肯定,指使刺客入行宫行刺姑母的是端木家的人,而那些人也全部都是从端木家出来的。”
皇帝也不好当面揭穿,就给殷述使了个眼色,“回头叫人去确认一下那些人的确切身份。”
端木项的身份肯定是要公开的,这样一来,他当初假死就是欺君大罪,朝廷就能名正言顺的出兵讨伐狼子野心的端木氏了。
皇帝是以为他占据了道德制高点,而可笑的是他全然不知——
端木岐对天下人的看法根本就一点也不在乎。
宋楚兮此刻虽是和皇帝你来我往的逢场作戏,但是看着他的真实感觉却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个——
和她一样,都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滑稽的戏子。
“是!儿臣知道了。”殷述恭敬的领命应下。
皇帝的思绪还沉浸在端木氏一族的事情上,外面金子带了一位太医院的曲太医回来,又是为难的在门外踟蹰,不知道该不该通报。
“陛下,太医请来了……”高金立略一思忖,小声的提醒。
皇帝抬了抬眼皮,又想起下毒事件,脸色一下子就又阴沉了下来。
“叫进来吧!”
“是!”高金立应诺,招招手示意曲太医进来。
曲太医提了药箱进来,先给皇帝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皇帝不耐烦的挥挥手,单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精神。
曲太医一眼看到满脸是血的殷绍,顿时吓了一跳,立刻就要过去给对方处理伤口。
殷绍唇边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并不见尴尬,直接道:“曲太医给安氏看看吧,看她的脉象可有什么异常。”
话虽这样说,他心里却不报任何的希望了。
“是!”曲太医虽是满心狐疑,但是谁也都看出来了,这殿中气氛不对,所以他也没多问,规规矩矩的就给安意茹把脉。
安意茹有些紧张的盯着他。
曲太医捏着她的手腕,反复试了几次,脸上始终是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
“到底怎么样了?”皇帝已然等得不耐烦。
“这——”曲太医仓惶伏低了身子,满面难色道:“不知安良娣的身子可是出了什么问题?微臣愚钝,不知——皇上是要老臣诊的什么?”
果然!
殷绍狠狠得闭了下眼,这会儿他比皇帝更没有耐性,直接问道:“安氏说她被人强迫服了毒,你没试出来?”
曲太医愣了愣,茫然摇头。
“这不可能!”安意茹顿时惊叫了起来,她先是扭头去看了眼宋楚兮,然后就不相信的大力摇头,“明明是她叫侍卫给我喂的毒,还威胁我说那药丸是什么人特意给她配的,这天底下除了她,就没有其他人会有解药了。”
宋楚兮微笑,赞了一声,“安氏你这故事编得倒是生动。”
“你——”安意茹的脸色一黑,她不能将宋楚兮怎样,就霍的扭头看向曲太医,呵斥道:“太医,你是太医院的太医,是皇上的人,可不要信口开河,随便替什么人说瞎话!”
说话间,她的视线死死的盯着曲太医,警告的意味相当明显。
这个女人,在他的面前就敢恐吓威胁太医?
皇帝胸中憋闷的一口气一下子就顶到了嗓子眼,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阴阳怪气道:“曲太医是朕太医院的人,你不用冲他大呼行,朕还没死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