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公主的为人和气,人缘也好,治丧期间,上‘门’吊唁的客人很多,但是周管家办事老道,再加上有卫恒帮忙,淮南郡主的后事办的倒是顺利,没再起什么风‘波’,只是这其间,宫里却突然传出文馨公主突发恶疾的消息来。她和殷淮的婚事本来是定在这个月底的,但是太医诊治了几天,却说是她这病发的突然,病症十分严重,一时半刻的不宜‘操’劳,于是皇帝就临时颁下一道圣旨,将婚期往后推迟了。
一晃眼就进了二月,本来要留在京城等着喝喜酒的贵客们就没了继续逗留的理由,婚事一经取缔,即墨勋一行就去向皇帝辞行了。
而宋承泽,身上担着军务,领了皇帝雷声大雨点小的一番责骂之后,却是比他们都早两日就先行离京,返回塞上军中了。
他启程这天一早,宋楚兮很给面子的也早起为他送行,直接将他堵在了院子里。
宋承泽披了大氅推‘门’出来,见她站在院子里,不免一愣,然后就一挥手,打发了‘侍’卫们先退了出去。
“怎么?你要送我出城?”宋承泽款步走下台阶,在她面前站定。
宋楚兮神‘色’淡然的看着他,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你千里迢迢貌似进京这一趟,总不至于是专为了挨皇帝陛下的一顿骂吧?就这么走了?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大哥你的作风呢?”
“你又不是真不懂,何必在我面前假意的装糊涂?”宋承泽道,‘唇’边亦是缓缓勾起一个弧度。他倒是很好心情的抬手将宋楚兮肩上的一片‘花’瓣拿掉,然后便就调侃着开口道:“我特意跑这一趟的原因你会不知道?我来挨这一顿骂,不过就是为了向皇帝陛下证明我比你听话啊。”
“哈”宋楚兮闻言,倒是忍俊不禁的抿‘唇’笑了一声出来。
她低头又抬头,然后看着他的眼睛道:“大哥你为免太看得起我了,真是叫我受宠若惊。不过么,现在你真正需要忌惮和防范的人好像是二叔吧?怎么都轮不到我的。”
宋亚青死了,宋家就要重新选出一位新的家主来了。虽然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个人选都是由他们家族内部举荐,然后由朝廷点头才算作数,可一般情况下,但凡是他们推举上来的名单,朝廷都不会驳回,也就是个形式上的问题。但今年却大不一样了,宋亚青是获罪被处死的,还让皇帝大为震怒,本来从资历上来看,这个独当一面的大公子宋承泽承袭家主之位顺理成章,可是被宋亚青闹了这么一出
他们南塘家中还有一个位份更长,并且稳重又踏实的宋亚儒在的。朝廷对宋家的三房不满,反而给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宋亚儒提供了一个天上掉馅饼一样的机会,居然就意外的成了宋承泽登上家主之位的绊脚石。
宋承泽冷笑了一声,“你当我在军中,就对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宋亚儒是块什么料,我比你更清楚,我不怕他挡我的路,怕就怕是他摇身一变,就成了你手中傀儡。楚兮,你的手段和本事我都清楚,当初你为什么要留着他?就算屡次对你下手的都是我们三房的人,以你的心‘性’,你凭什么要对二房的人网开一面?你是‘女’子,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你自己想要上位的可能‘性’小之又小,可是二伯不一样,我父亲当年就是越过了他去,坐上了家主之位,现在你处心积虑,又让他因罪被诛,族中的那些老头子,哪一个不是胆小怕事的?只怕现在他们那边就已经再商量着要推举宋亚儒上位了吧?他是拿捏在你手里的,那位子给了他,还不就等于是被你攥在了手里的。”
这个人的心思缜密,的确是无孔不入的。
宋楚兮‘唇’角弯起的弧度不由的更深,却倒也不觉恼怒,只道:“宋亚儒伤了‘腿’,朝廷律令,身有残疾者,是不能出仕做官的,虽说咱们南塘几大世家都是特例,但是你在京的和这段时间,想必已经想办法将这一点透‘露’给了皇帝陛下知道了吧?二叔相较于你,就算位份再高,可是他在京城里怎么可能会有大哥你那样的人脉去替他说话?”
宋楚兮说着,突然就似是怅惘的耸耸肩,举步挪到一旁,“的确,你这样不惜辛劳的走这一趟,的确是向皇帝陛下买了乖,让他知道,你对他还是甘愿臣服,唯命是从的。不仅如此,你还堵死了二叔上位的可能,废了我手里最有力的一枚棋子。表面看上来就只是不痛不痒的走了这一趟,其实大哥你却还是受益良多的。”
只要宋亚儒不能上位,那么宋楚兮想要把持宋家,就还欠着火候。因为就算宋承泽暂时也得不到支持,以宋立谨慎的作风,他们族中也只会想方设法的推举出一个德高望重的稳重人来担纲此任。而以宋楚兮在宋氏宗族之内那样浅薄的根基,她绝对轻易控制不住那个人。
“让你将我整个三房大肆屠戮,你已经占尽了便宜,你总不能一局也不叫我扳回来吧?”宋承泽道,抬头看了看天‘色’,“好了,我着急赶路,就不废话了,来日方长,保不准咱们还有再见的可能。”
言罢,他便就径自错开宋楚兮的身边,大步走出了院子。
宋楚兮也没拦他,只静默又安然的站在院子里。宋承泽走到院子外面,又驻足回头看了眼,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快步朝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的随从招呼了院外等候的亲兵跟上,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