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南康公主的目光却突然一寸一寸的上移,落在了碧水满是泪痕的脸上,她那目光,实在是阴森的可怕,碧水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哆嗦着手一抖,居然再不敢碰她,更是喉咙里堵了一团棉花一样的发不出声音。
南康公主盯着她,脸上表情杀气腾腾的,咬牙吐出几个字,“把这个奴婢给我拖下去,杖杀!”
几个字,咬牙切齿,到了后面,又成了压抑的咆哮。
碧水吓了一跳,连忙告饶,“公主不要,奴婢是冤枉的,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就算她什么都不知道,只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也同样可以要了她的命。
南康公主根本就一个字的辩解也听不见去,失声嚷道:“来人!拖下去,把这个贱婢给我杖杀!”
这里本来就没几个人可以用,何鹏从宣王府回来的时候就把殷述留在外面的十几个侍卫带了进来。殷述也是无奈,只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马上就有两个侍卫过来,把哭喊不休息的碧水给拖了下去。
南康公主艰难的站起来,眼睛赤红,跟一头发了狂的母兽一样。
殷述看她这个样子,都有点发憷,走上去道:“姑母——”
南康公主却根本就容不得他把话说完,就字字狠厉道:“去京兆府调派人手过来,把这梨园给本宫封了,今天在这里的人都给挨个盘查,找不出害死淮南的凶手,那就谁也不准走。”
她的身份虽然贵重,但却也是不能随便动那些命妇朝臣的,只这样一来,这梨园的掌柜伙计还有各家带来的仆从奴婢就一个也免不了了。
皇室不明不白的死了一个郡主,这不是件小事情,南康公主要追究,无可厚非,殷述无奈,只能冲何鹏点了点头。
“是,殿下!”何鹏也只能领命,匆匆转身去了。
那边的程秀还靠在程夫人的怀里瑟瑟发抖,她的那个婢女却是不堪忍受,往南康公主面前爬了两步,哭诉道:“公主殿下息怒,奴婢该死,可奴婢真的不是故意隐瞒,我——我——”她泣不成声的说着,就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摸出来一样东西,双手呈上,“这是奴婢在花园里捡到的。”
那是一块打了黄色穗子的玉石印章,但大概是经久不用,上面的印泥颜色就显得陈旧,但是那玉色质地上乘,并且又用了皇家才衬的起的黄色打穗,这就非同小可了。
“奴婢知罪了,奴婢真的不是故意隐瞒,是奴婢眼皮子浅,公主开恩,开恩啊。”那丫头被吓坏了,只嚎啕着大声告饶。
南康公主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是站在那里没了反应。
李嬷嬷看了她一眼,赶紧从那丫头手里夺过印章,直接用口水润湿,又扯了自己里面白色的里衣将那印章上面的自己拓印了下来,虽然印泥不很清楚,也能勉强辨认出几个字。
殷述和宋楚兮等人都好奇的凑过去看,那几个字,宋楚兮不知道是何人的名讳,但显然南康公主和殷述都知道的。
殷述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南康公主却已经一寸一寸的缓缓抬眸,看向了拧眉站在面前的宋承泽,冷声道:“今天这里是你在宴客,你也请了她吗?”
宋承泽不解皱眉,“什么?公主殿下在说谁?”
“安寿!”南康公主道,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则她却根本就等不得宋承泽的回答,也或者她根本就不需要,话音未落,就已经转身提了裙子,风风火火的园子的出口奔去。
“姑母!”她这样走了,肯定要出事,殷述赶紧去追。
那边的程夫人母女见状,总算是松了口气,把个受了惊的程秀扶起来,赶紧也出了园子去了。
宋楚兮是看到这里方才心中明了,盯着出口的方向冷笑道:“原来如此。”
宋承泽并不着急,只款步走到她身边道:“妹妹原来不喜欢凑热闹的啊?”
按理说,既然摸清了他出牌的套路,宋楚兮就应该赶紧去阻止南康公主的,可是这个丫头居然就能沉得住气?
可是宋楚兮却很清楚,这人今天既然布了局,那么就不会留空子给她,她就算想要拦下南康公主,只怕轻易也做不到的。
所以今天这里大费周章的一个局,其实不为别的,就是冲着安寿公主的。
那个女人,是替宋承泽做事的,而现在,她没了用处,要被人灭口也是顺理成章的。至于安寿公主之所以会替宋承泽办事的原因——
她一个日子过的安逸的公主,除了********上面的事,也不会有第二种理由了。
这个判断,宋楚兮虽然已经做了许久,但也是直到了今天宋承泽对安寿公主下手的时候方才终于不得不遗憾的承认了。
“大哥,你真舍得出去啊!”宋楚兮嘲讽说道。
“论及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你我不过半斤八两,你需要这样挖苦我吗?”宋承泽也不动怒,只心平气和的反问。
他是和安寿公主有染,所以才能随便驱使了那个女人为他所用,但同样的,宋楚兮也是借了端木岐的手,一次次兵不血刃的杀人。
他们两个之间,就没有谁比谁更高尚一说。
只是平心而论,宋楚兮原是觉得这人应当是有他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却没曾想他会为了笼络安寿公主,居然会用了这样的手段。
宋楚兮扭头去看他,但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对他期望太高的缘故,这一刻,竟是无言以对。
“杀人灭口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