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室之家里长大的孩子,心智总不会那般单纯无知的。
殷述眼底明亮的光芒,突然就有了一瞬间的晃动,然后他撇撇嘴,脸上表情还是十分的无所谓道:“现在又没什么啊。”
有些话,他不想解释的太多,而且他也解释不了。
他的确不是不懂朝局,也不是推测不到殷绍此举之后进一步的目的会是什么,可是——
朝廷要谋的事情和他现在私心想要做的事情之间——
这不冲突。
朝廷是朝廷,而他,只是为了一个他喜欢的女子固执的走了这一趟而已。
这是一种很单纯的心思,没有任何的功利心和利益算计,就是心之所向。
因为她身陷险局,因为她步履维艰,他想要过来,于是也就来了。
这种心情,实在是太简单,简单到了他自己都不屑于说。
宋楚兮看着他,这个时候,她会突然就觉得无言以对,因为在这个熊孩子的面前,仿佛就只是他的纯粹的一点小心思,已经将她胸中千回百转的利益算计反衬的丑陋又龌龊。
“殷述——”良久之后,宋楚兮才有些无奈的开口。
殷述却像是怕被踩了尾巴一样,赶紧抬手制止了她道:“你可别说承我的情,我不是为了这个来的,不过反正该来不该来的我也已经是来了,所以现在也只能是这样的了。”
这个熊孩子,是无论诚地点也不管眼前的对象,随时随地都能插科打诨的,却是直到了这一刻宋楚兮才恍然察觉——
就因为他平时太胡闹了,反而是从他扬言要娶她的那一刻起,就再没有用那样玩笑的态度和语气和她说过一句话。
仿佛——
他是真的有认真的对待这件事,认真的在对待那一句在他们所有人看来都只是句戏言的所谓的诺言。
宋楚兮的心头剧震,但她是肯定没有办法和这个熊孩子之间来谈感情的,这一刻,反而换成了她无所适从。
殷述的思绪明显已经移到了别处,忽而想起了什么就又问道:“不过宋家的那些老头子,他们真的会安分吗?那些老家伙,惯常都最喜欢倚老卖老了,今天你这么当众的给了他们没脸,回过头来,他们如果咽不下这口气的话——”
宋立那些人,怕是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偏偏给他们难堪的还是宋楚兮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就算方才在这大厅里,他们迫于形势低了头,但回头想想,多半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放心吧,他们不敢!”提及此事,宋楚兮也是由心而发的冷笑了一声,神色微凉,“你只觉得你们皇家冷血龌龊吗?其实不然,哪个世家大足不是这样?追名逐利,看重的也全是些虚名罢了,至于这家族里面是牺牲掉了谁,这根本就不重要。我是给了他们难堪,但同样,我也给了他们台阶和足够的利益做补偿。只要他们的性命和荣辱都是抓在我的手里的,就算他们的心里再如何的不甘,又能如何?”
宋楚琪的死,在宋太后那里还有一场风波,而这场风波,现在也唯有宋楚兮有办法平息了,所以说白了,现在宋立等人真正屈服妥协的人不是宋楚兮,而是因为忌惮宋太后。
大家同出一门,说是至亲骨肉,但到头来真正需要估算衡量的也不过利益而已,这种事,从上辈子她就已经开始经历和领教了,实在屡见不鲜。
宋楚兮摇了摇头,那神色之间说是嘲讽,却又似是带了浓厚的落寞情绪。
殷述是极少会从她的脸上看到消极的表情的,就下意识的以为她这是嘴上说的不在意,心里还是介怀。
他皱了眉头,然后就满不在乎的大手一挥,“一群唯利是图的老头子而已,何必跟他们那些行将就木的老家伙们计较这些,既然你有信心能镇得住他们也就是了,现在的当务之急,你是不是该想想你大哥那边的事情要怎么处理?这么一闹,虽然外人不知道,可你们彼此心知肚明,这就是撕破脸了,他那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个所谓的宋楚琪既然已经去了信和宋承泽求和,以宋承泽的脑袋,肯定一眼就看穿了她身份里面的玄机,这个女人的死是没什么,可他锄掉宋楚兮的计划却最终还是败了。
这一次,绝对就是要不死不休了的。
“是啊!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宋楚兮长出一口气,那神色之间倒是不见真的担心。
殷述觉得她这表情古怪,不由的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宋楚兮迎上他的视线,忽而有些神秘的眨眨眼道:“就像你说的,你来都来了,现在——敢不敢和我一起再做件事?”
眼前这少女的目光明亮,那一抹明媚,甚至比清晨的阳光更叫人振奋。
殷述心跳的旋律,莫名跃动的更加着力几分,望定了她。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已经过去,天地间被晨曦的光芒笼罩,清明透彻中,又带了点阳光的暖意。
那少女明明浑身邋遢,但这一刻,那双眸子却是亮的惊人,甚至将这朝阳光辉都比了下去。
殷述的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弧度,同样意气风发,扬眉道:“有什么不敢的!”
他都不问是什么事?
宋楚兮倒是一愣,这时候,院子外面刚出去了一会儿的何鹏就匆匆折了回来,禀报道:“殿下,四秀,外面有衙门的人求见。”
殷述是皇子,又是亲王,知道他来了大郓城,府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