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泽征战军中这些年的战功也不是纸糊的,就凭宋楚兮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想要和他交手都不够资格,更别提要取他的性命了。
宋楚兮的眉头皱了一下,面色狐疑道:“你确定他们真的都对你忠心耿耿吗?”
再纪律严明的军队,再如何如见不催的一支铁血军队也都是由一群普通的士兵组成的,这个宋楚兮,心狠手辣,根本就是个疯子,以她的手段,自然有办法将那些士兵压服,诱使他们变节,这一点毋庸置疑。
宋承泽自认为不是圣人,做不来能让那么多人不管不顾的陪他受死。
“我死,这里所有的人都要给我陪葬。”宋承泽道,他只屈指一弹,铿然一声脆响,震的宋楚兮虎口一麻,那剑锋就已经从他颈边真震开了。
然后,他就又垂眸下去,不甚在意的低头把玩着手里马鞭,字字清晰道:“最后,你也一样是什么都得不到。”
这塞上之地,本来就是和南蛮人周旋的战场,宋楚兮明白他的意思——
这片土地,在他愿意守的时候,那是战场,而在他死心放弃了之后,军中无帅,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南蛮人想要攻破也实在是没有多大的难度的。
说到底,这宋承泽的个性和宋楚兮之间倒是不妨多让,都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
宋楚兮明白他话中所指,并没有马上接茬,然后他就重新抬眸看过来道:“我知道你千里奔赴这里的本意并非只是为了泄私愤,你是心到底也是太大了,如果最后会是两手空空,你还会心甘情愿的去给他人做嫁衣吗?”
对皇帝而言,这部分军队,能收回来固然是好,但如果尽数折在这里,也一样可以替他消除隐患。
宋楚兮是个有野心的人,她肯冒险前来,肯定就是为着这部分兵权的,她所谋的东西和皇帝可不一样。
“何必呢?”宋楚兮莞尔,看着他身后苍茫一片的原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这支队伍,掌管于咱们宋家麾下四十多年,大哥你在军中数年,这其中也有许多人对你是有拥戴之功的,现在就为了一己私怨,你就要让他们全部都给你陪葬吗?你说的没错,今天我之所以回来,的确是有冲着这部分兵权的成分在里头,可是说到底,我也不是不可以退而求其次的,只是大哥你,你真的甘心将咱们整个宋氏满门倾覆在这皇权倾轧之下吗?京城里的那人就苦心孤诣的算计着等着看你我的笑话,等着看咱们宋家的下场,你就为了跟我置这一口气?这样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今天一旦做了,难道你还不知道这其中真正得意和得利的会是谁吗?”
最得意的,自然是皇帝了。
宋家一旦没了军队的支持,那就是空架子一个,宋楚兮和整个宋家以后对朝廷而言就都再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了。
并且没有了宋家做同盟,南塘这里,只靠着端木家一家——
恐怕要抗衡朝廷的武力威胁就再也不可能了。
两大世家,必将一一瓦解,整个南塘也会轻易被朝廷收入囊中。
这种情况,这样的所谓大局,本来宋承泽是不甚关心的,可是那个皇帝将他逼迫至此,在他和宋楚兮双方厮杀,两败俱伤之后还要看着你薄凉的君主将整个南塘吞下?
心里憋着的这口气,总归是不痛快的。
“就因为他有所图,我才可以利用。”宋楚兮见他不语,就又继续说道:“你刚也说了,我仗着的就是这一点,如果不是他一心想要你的命,我现在能有什么作为?我必定也是什么都不敢做的。”
宋承泽抿抿唇,他此刻心明如镜,只是左右对他而言都是死路,他反而越发的冷静,“今天他既然能对我下手,你又凭什么保证,在你掌控宋家之后,他不会对你下手。”
“假传圣旨?”宋承泽冷嗤一声,说着也没等宋楚兮接茬,唇角勾起的弧度就带了深刻讽刺的意味道:“楚兮,你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今天他既然能纵容你对我下手,你又安能不知如果他要借此机会一起锄掉你也是可能的。假传圣旨,这本身就是死罪。他虽不待见我,但如果能将咱们兄妹做一双给锄掉了,又何乐不为?”
这件事,皇帝从头到尾都没直接插手,最后顶天了,算起来也是宋承泽和宋楚兮堂兄妹之间的内斗,届时一军主帅被杀,皇帝要追究处置宋楚兮,那理由简直再名正言顺不过。
“那圣旨可不是我传的。”宋楚兮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
宋承泽面上神色一凝,笑容忽而尽数敛去。
是了,还有殷述!
她宋楚兮今天敢于这样有恃无恐,所仪仗的手中最大的一张王牌就是殷述。
只要殷述一力将此事承担,并且在宋家人不主动追究的前提下,皇帝也总不能亲手把他自己的儿子推出来也要对宋楚兮这个小女子下杀手的。
“你——”宋承泽心里那一口闷气再度顶上来,他几乎是深恶痛绝的瞪着眼前这软硬不吃的宋楚兮。
“如果我死了,我会拉着康王垫背,届时,就把这个名正言顺处置你的借口留给皇帝。但如果我安然无事,这所有的一切自然也用不着我来承担。”宋楚兮道:“反正你就自己选吧,杀了我,你能泄一时之愤,而留着我的话——给那人添添堵都是小事,也保不准哪一天我顺手做点什么,也算是替你报仇雪恨了。算起来,我如今也是荣幸,同咱们那位皇帝陛下一起都被你视为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