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沿着他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一眼,“四秀也是个疑心曹重的人,轻易都不会相信人的,这一次她回来的仓促,却又是一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样子,可见她是对自己军中的情况十分有自信的,少主觉得她这底气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宋楚兮这底气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是啊,宋楚兮这样一个满腹新计算机的女人,她居然真的能对自己走后的塞上军中那样的放心?且不说南蛮人肯定要趁虚而入,就是朝廷,都极有可能趁着她人不在,而过去趁火打劫的。
战事还可以互相拼一拼,但是应对朝廷方面的阴招——
比如说朝中皇帝说不放心,派个监军过去督战,那边军中的人该是要如何应对?这可是十分棘手的问题。
“你在怀疑什么?”端木岐抿抿唇。
长城却是满面的忧虑之色,“属下就是有些想不明白。”
端木岐的唇角弯了弯,那个表情虽然十分的鲜活明显,但却是真的构不成一个微笑的。
能让宋楚兮不管不问,能够完全了却后顾之忧的事情——
类似的事情,去年过完年的时候才刚发生过一次。她搅的京城陷入一场乱局之中,自己却是无牵无挂,头也不回的直接回了南塘,甚至于后面大半年里一直被圈禁,她都很放心都没有试图打听过京城方面她走之后的任何消息。
那个时候,他也差异于她居然是那样的沉得住气,现在想来——
她那不是伪装,也不是真的沉得住气,而是因为信心十足,她是真的根本就没有担心过自己走后会发生什么,或是那里的局面会演变的不可收拾。
“天京方面,有什么消息?”端木岐突然问道。
“暂时——好像也没什么的。”长城思忖着回道:“不过北狄太子这一次南下,却的确是叫人始料未及的,眼下才刚正月,他就这样在京中各种宴会上公然缺席,必定要引起有心人士的怀疑的。”
“今年京中缺的本来又不只是他一个。”端木岐不以为然的冷嗤一声。
他在京城的那几天就没见过殷湛,朝廷方面给出的解释是他在京一年,趁着年关,回去临阳处理一些事务,还有祭奠他生母舒太妃去了。
别的什么事情皇帝都能驳回,唯独这个对死者尽孝的事情他没有办法驳斥。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留下了殷黎在京城,算是个人质的意思。
殷黎那小丫头,就是殷湛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金疙瘩,殷湛居然也没反驳,就那么应了。以他的性格,就算他做事再有把握,可但凡是有一种可能在,他就绝对不会将殷黎抛出去做筹码,所以他既然很爽快的答应了让殷黎留下来,皇帝就自然根本什么也没怀疑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端木岐却笃定自己的猜测绝对没有错。
“既然她都早有安排,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最后端木岐道:“今晚你去门口守着吧,师叔来了,就直接把他请进来。”
“是!属下明白。”长城见他不想深究这个话题,于是也就不再多言。
宋楚兮再醒过来的时候正值黄昏,却不知是过了几天了。
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揉成了一团,烈火灼烧一样的难受,她的胸口又酸又胀,只一呼吸就疼的厉害。
端木岐跪在旁边的脚踏上,彼时正歪了脑袋,靠在她的**边,似是睡着了。
宋楚兮不知道自己这是昏睡了多久,只是这一觉醒来却是恍如隔世一般的感觉。
身旁那男子胡子拉碴,脸颊都能明显的见出消瘦的痕迹。
他长长的睫毛映了一层阴影在下眼睑上,那睡姿说是别扭,模样却像是个孩子般酣甜。
宋楚兮不经意的抬了手,调皮的以手指去触他如蝶翼般漂亮的长睫毛。
“醒了?”端木岐立刻就有察觉,一个激灵绷直了身子,拿袖子去抹了把嘴角,随后却又似乎是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这举止太粗鄙,形容之间就多了几分尴尬。
“可不就是醒了吗?好像这一觉睡了好久。”宋楚兮的唇角弯了弯。
因为长久没有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有些涩涩的,不如平时那般清澈,听在耳朵里,甚至有点沙哑。
她稍稍的偏头过去,看了眼落在窗纸上的阳光,只觉得那光线昏昏沉沉的,看了就又觉得发困。
她下意识的又闭了下眼睛。
端木岐就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受的是内伤,师叔嘱咐,叫你近期都不要乱动,难受是难受一些,慢慢调养好了就成。”
“是么?”宋楚兮笑了笑,那笑容却显得极其虚弱。
她倒是很乖的仰躺在**上没动,只是本来就瘦弱的一张脸,此刻看上去就更显得憔悴又苍白,仿佛只是薄薄的一张纸页,一眼就能清晰的看到埋藏在那微薄皮肤下面细细的血管,那种过分虚弱的样子,让人都不敢随意的去碰触。
这个女子,以往总是明艳就精神的,就是情绪再低落的时候,那眼神也是无比坚定的,有时候端木岐虽然也恨她的倔强和强势,可是相形之下,她此时此刻的这副模样却更让他不喜欢。
这么久了,虽然知道很多的时候她的那些嗔痴怒骂的小脾气都不是真的,可就是习惯了那样生动有明媚的样子,习惯了她满腹的心思算计,却永远都黑心肝的不知道心虚的模样。
“楚儿——”端木岐的眼眶有些发涨,迟疑着着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外面的事当是早都了结了吧?”宋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