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言笑道:“自然打听清楚,名义上是一个刘老头掌总,实际上是孙隆、陈奉、吴权、邱公公与你狼狈为奸,至于大匠作可不止一人,皆是你们从京师将作监挖走的工匠。”
沈重笑道:“差不多吧。可是还少算了一人,良乡村兵器坊的大匠作只有一人,正是当今天子。”
瞧着汪文言冷笑,沈重笑道:“可是不信。那我就告诉你,我定边军的燧发装置便是天子所创,而且一应生产供应,天子无不知晓。东林若欲就此上疏弹劾,你们的目标却不是我。而是当今天子,良乡村人又有何可惧?”
汪文言神色一变,又迅速冷笑道:“即便如此,东海岂不闻破家县令灭门令尹吗?良乡村百姓,定边军家属,对了,还有汤家的官司,可皆在东林一念之间。”
沈重笑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东林掌控地方,的确让我头疼,更何况还涉及到了我母亲的墓地。你们确实碰到了我的痛处。”
汪文言冷笑道:“却不知东海如何化解?”
沈重不答,端起茶碗嘬了一口,然后感叹道:“汪先生,东海出诸暨,赴辽东,四年征战之下,所行皆是尸山血海,不知汪先生可知道,东海手里有几条人命?”
汪文言冷笑道:“怎么,东海欲以生死吓唬我么?”
沈重摇头笑道:“非也。我只是告诉你一件事情罢了。汪先生,东海实话实说,我其实只亲手杀过三人。第二个和第三个是一起杀的,乃是我率骑兵子营攻伐建州时。偷袭了一chù_nǚ真村落,亲手杀害了一位怀抱婴儿的母亲,当然那个孩子也没放过。”
汪文言笑道:“区区蛮夷而已,看来东海的重点是第一个了。”
沈重笑道:“汪先生高明,正是第一个。当时我还在慈芸苑,诸暨县一个负责刑房的王老爷上门滋事。我实在不耐烦和他撕扯,干脆就直接要了他的命。”
汪文言冷笑道:“东海可是也欲要汤家老二的命,从而化解慈芸苑的官司?”
沈重摇头道:“非也,汤老爷子对我有恩,我只能报一半儿的仇,自然不能杀害他的子孙。而且要了汤老二的命,也拦不住东林对良乡村和定边军家属下手。”
汪文言问题,肃然问道:“那你要杀谁?”
沈重笑道:“为了敲山震虎,让东林自此绝了念头,自然是诸暨县,哦对了,还有逼迫当初作证乡老改主意的几家江南豪门。”
汪文言失笑道:“先不说东海敢不敢动手,即便你杀了他们,可我东林官员千千万万,你能全部杀尽么?”
沈重笑道:“给你讲一个小故事。曾经有一个王朝,士绅猖狂放肆不让本朝,甚至敢指着皇帝的鼻子大骂。可是等他们折腾垮了国家,致使蛮夷入主中原,立即不要脸归顺不说,不仅不敢对人家蛮夷烧杀抢掠放屁,还一个个卑躬屈漆、奴颜无耻地歌功颂德。汪先生可知为了什么,因为那个被他们毁掉的王朝最多廷杖,而这个新生的蛮夷之国可是敢要人命的。”
汪文言肃然问道:“东海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重笑道:“我就是学习蛮夷之国,让东林知道,我也是敢要人命的。日后一旦谋划要对付我,便先想想敢不敢以命相搏!”
汪文言变色怒道:“你沈东海敢杀官灭门不成?”
沈重淡然说道:“你们啊,都是体制之内的人,而我和魏忠贤都是体制之外的。天子、大臣、官员、文人、士绅、豪门,即便再无耻也要守规矩,最起码也不能明着触犯规矩。而我们这些天子近臣,虽然逃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下场,可是只要天子尚在,或者未失天子宠信之前,我们便没有规矩。来人!”
沈重一声令下,刘二杆便冒出门帘走了进来,躬身侍立在沈重面前。
沈重随意说道:“诸暨县本人,威逼诸暨乡老的豪门,就交给你了。”
刘二杆狞笑道:“大当家放心,飞鸽一出,小的在良乡村的人手,七天之内必有回信。”
看着刘二杆冷笑离去,汪文言咆哮道:“沈重,你若敢放肆,必为东林死敌,群情激愤之下,便是粉身碎骨!”
沈重摇头笑道:“真敢不顾惜身家性命的,又有几人哉!便是有那么几个肯同归于尽的,可是老子上有天子罩着,你们能耐我何?再说,你就算知道此事,可是你有证据吗?”
望着一脸愕然的汪文言,沈重冷笑道:“我虽然著书排戏,长得也十分秀气,可你知不知道,两世为人,前世又憋屈了一辈子,老子从骨子里就是土匪,你居然和老子玩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