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苦笑道:“哪有那么快,老夫也是感叹罢了,只是交趾军横扫而前,势如破竹,灭亡南藩也是早晚的事情。”
南居益责备道:“你从那小子手里夺了督师的差事,如今尚未竟功,如何便提前回来,小心那小子笑话你脱离职守。”
袁可立气道:“什么狗屁督师。老夫就是个摆设,天天装模作样评点功过,然后在藩国使者面前话说八道,再待下去。老夫那点大义都剩不下了。”
南居益小心问道:“很过分?”
袁可立没好气道:“过分?是残暴不仁好不好!四路大军如同蝗虫,攻到哪里便糟蹋哪里,烧杀抢掠,欺辱妇女,摧毁民生。输送奴隶,然后裹挟更多的乱民西进,如今整个中南半岛已经国破家亡、民不聊生了。”
南居益怅然叹道:“粮食,如今才知粮食不仅可以果腹安民,竟然也可以攻城略地,荼毒天下,这交趾诸国之惨状,万万不可复现于大明啊。”
袁可立羞愧地说道:“所以老夫准备对沈东海的暴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粮食桑麻基地。对我大明实在太过重要了。”
南居益点点头,不愿意再继续无耻,便插口问道:“交趾四家如今人多势众,百余万乱民也熟悉厮战,会不会尾大不掉。”
袁可立笑道:“名义上以四家为主,实际上领兵的都是交趾汉人,大大小小各级汉人血脉统兵,四家翻不起大浪来。再说,我认为以沈东海的无耻,不会将四家留到最后。”
南居益笑道:“这你可错了。莫敬恭的孙子就在会安,沈东海正和老夫谋划,要立其为南藩共主呢,只可惜还未断奶。坐不得龙椅?”
袁可立疑惑道:“直接并入大明多好,何必还要让与藩国?”
南居益笑道:“既不想落人口实,用藩国征战作为搪塞朝廷的借口,还有就是沈东海尚未收足钱粮,如何肯将这万里富足,白白便宜了朝廷和豪门?”
袁可立沉思半刻问道:“亦不与天子吗?”
南居益深吸口气。肃容道:“不知道,所以老夫扔给定边军一群门生子弟,等福建巡抚期限一到,老夫便准备给沈东海打打下手。”
袁可立点点头,笑道:“老夫亦然也。”
两人携手而行,向会安港走去,袁可立笑道:“那小子做什么呢?”
南居益笑道:“定边军大将齐聚会安港,沈东海定计征四海,这样的大事你我可不能拉下。”
袁可立点头一笑,便随着南居益加快脚步,同时扭头问道:“朝堂可有消息?”
南居益神色一暗,摇头苦笑道:“沈东海的消息,汪文言回京后便被阉党下狱了。”
袁可立急忙问道:“以何罪名构陷?”
南居益叹道:“倒不是构陷,以代熊廷弼欲脱罪活命,用两万两黄金贿赂魏忠贤而论罪查处。”
袁可立苦笑道:“虽是自作自受,可是项庄舞剑,意在杨涟啊。”
南居益摇头说道:“杨涟、左光斗、陈于廷被天子训斥,罢官归家了。”
袁可立惊呼道:“阉党是要下手了,叶阁老怎么不拦阻?”
南居益苦笑道:“六月,万燝弹劾魏忠贤获罪,被廷杖致死。叶阁老挺身相救,却为阉党所辱,又遭到同僚刁难,遂于七月告老。”
袁可立目瞪口呆,喃喃问道:“赵南星呢,他可是堂堂天官,难道没有办法吗?”
南居益摇摇头,半晌说道:“赵南星、高攀龙、魏大中为京察之争,刚刚被罢黜了。”
袁可立怒道:“孙稚绳呢,他堂堂帝师,难道坐视东林垮台不理?”
南居益皱眉说道:“天子以辽东事大,不许孙稚绳赴京,他如今也见不到天子了。”
听到孙承宗都见不到天子,袁可立浑身俱震,骇然说道:“圣心不再,东林完了。”
南居益苦笑道:“叶阁老有书信给我,说东林崩溃在即,让咱们全部倒向沈东海。”
袁可立摇头说道:“他和天子勾勾搭搭,与阉党不清不楚,又不喜东林,他会出手相帮?”
南居益点头道:“阁老说,凡是东林能臣,能够论罪罢官,未遭阉党毒手,隐隐有东海的手笔。而且阉党气势止于朝堂,除了搜刮钱粮并未涉及江南士绅性命,听说也是东海所致。就是老夫这个福建巡抚,也是东海给保下来的,否则阉党岂会任我封疆?”
袁可立愕然问道:“他怎么保得你?”
南居益哈哈笑道:“先是扣留了一百万两银子不许入天津,然后篡改了老夫澎湖战报,在上面亲手添了一句话。”
袁可立奇道:“什么话?”
南居益羞愧道:“截留了老夫的奏疏,歪歪扭扭写了一笔臭字,乃是澎湖之功,仰赖厂臣英明,我朝得此擎天巨柱,下官与东海皆为天子贺。”
袁可立失笑道:“这是人话吗,然后呢?”
南居益叹道:“然后天子亲笔嘉许,魏忠贤批红赞誉,老夫的巡抚之职,便安然无恙了。”
袁可立气道:“这都什么玩意啊。”
两人来到新建的定边军镇守府,还未至大堂便听到里面一片轰然。然后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二人一听便知乃是熊兆珪。
“称霸南洋,殖民四海,复兴皇明,首在强军。奉威海伯之命,我定边军将于年末,在台湾正式改编,并校阅三军,以壮我定边军声势。此次召集定边军诸将,一为定边军明年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