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似是偶一瞬间触动了心弦,殷冥莫名就有些失神。( 800)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可以了。所以,我对你好,你可以接受,但是不能阻止我,因为你阻止不了。
这样的说辞还真是和凌月有几分相似。殷冥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脑海中映出凌月的脸,却是未脱稚气的模样,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那情形却是无比清晰。依旧是寡淡的一张脸,神情却不似现在一般冷清,一双眼睛清澈犹如清泉,微仰着下巴带着些桀骜不驯的味道:
“我喜欢你,于你无关。”
就是这样的她,却是在不知什么时候就住进了他殷冥的心里。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当初救回来的那个满脸怯懦的小女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大姑娘。豆蔻年华的女子,少了几分柔美多了几分飒爽,仿佛什么都无所畏惧的模样,却是将他奉为太阳。
而他方才不受理智控制的一耳光,却是生生断送了他们之间整整十八年的情谊。
胸口一阵堵,闷闷的痛着直坠到心头,眼中亦是腾起一层水气,刺痛着眼角。殷冥微微抬眼,强压下满溢而出的情绪,冷声对九歌说: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九歌一愣,猛然间反应过来,是自己不走心的一句话让他陷入了无边的情绪之中,心中一阵懊恼,刚想开口劝慰两句,却见殷冥偏转过头不再看她,送客的架势不容置疑。在原地迟疑一刻,便也只能默默应下一声,才要走,目光却落在了他脖颈上的一块血斑上,隐藏在衣领的褶皱之中看得并不十分真切,但那留在皮肤上的鲜明齿痕,却还是刺痛了九歌的眼睛。
那是——凌月咬上去的么?
几乎忍不住就要发问出口,抬眼且瞥见了殷冥目光中好不掩饰的烦躁,于是又把话咽了下去,迟疑了一刻,才终于出去带上了门。
整个房间内陷入一片安静,空气中飘散一缕淡淡的清香,勾起人心中深藏的情绪。
满脑子都是方才在暗室中凌月看着他的表情,一张苍白的脸,眼神中满是心如死灰的绝望,泪水积满眼眶,嘴唇阖动着,最终却是说出了那样的一句话:
“殷冥,我认识了你一辈子,却从来没看懂过你的心。”
字字句句犹如泣血,更是如同一把把尖刀直chā_tā的心,所过之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满脑子在一瞬间一片空白,所以他才会那么一声不吭的走掉,现在后知后觉,却是觉得他的整个人整个心都要被撕碎了,浑身痛的都已经麻木,蚀骨锥心也不过如此,而他刚刚却是犯了一个怎样的错误?
最后,是他亲手,将她推离了自己身边。
亦是把自己退下了万丈悬崖。
九歌出了门之后并没有走,而是站在门外透过窗棂的缝隙朝屋里看去,隐约的一片昏暗之下,殷冥坐在桌边,任光线找过他的身体,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他深低着头,鬓角的碎发遮住了脸,以往挺得笔直的腰背此时佝偻着,仿佛无形中被压垮,一只手搭在桌沿上,紧攥成拳,掌心用力直攥得手背青筋暴起不断颤抖,过了好半晌,才重又缓缓松开,无力的耷拉下去。
九歌在门外静静看着,见他如此,胸口一阵闷痛,莫名就有些气恼。她是实在想不明白那个名叫凌月的姑娘到底有什么好,能让殷冥如此痛苦,如此放心不下。说不清心中一股什么情绪作祟,她猛然一甩袖子,直冲冲就朝关着凌月的暗室去了。
经过狭长昏暗的走道,最终停在了铁门之外,门口两个守卫恪尽职守的站着,见到她去而复返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立刻低了头给他问安。九歌淡淡应一句,上前一步在透过铁门上的小窗朝屋里看去。
这都过了起码有三炷香的时间了,凌月还是保持着殷冥走时坐榻上的姿势,一动都没动过。低垂着眸子,眼底是一片化不开的阴霾,目光茫然而呆滞,一眨不眨的,不知道正盯着什么在看。
远远看去,鬓角边几缕发丝垂下,搭在她裸露在外的肩头,白皙的脖颈上残留点点红印,映在昏暗的光线下颜色不由得加深了几分。
似乎是听到有人来的动静,她的眼皮终于抬了一下,然后伸手拉了拉被扯开的衣领,侧头之间,嘴角一抹鲜血,妖异艳红到刺目,而她此时的神情,却是心如死灰的荒凉。
心脏在一瞬间收紧,九歌怔住了,脑海里浮现的是方才殷冥脸上闪过的神色,莫名就是一阵心痛。她望着凌月,眉头一点点蹙紧。
那就是殷大哥心中无可替代的女子么?
就是她让殷冥这么多年朝思暮想再也看不见别人对他的好么?
猛然记起三年前父亲才救了殷冥回来,他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眼睛紧闭,口中却念念有词,一遍又一遍,如同吟诵。九歌曾趴在他跟前听了好久都听不清他念的究竟是什么。
终于有一天听明白了。只不过简简单单两个字:
凌月······
凌月。
殷冥整整昏迷了一月有余,期间高烧差点就没没命,但他最后还是撑了下来,旁人都以为是他的生命里顽强,但九歌知道,他凭借的不过是深藏在心的对一个人的执念。
所以,当他醒来之后,得知凌月其实是他杀父仇人之女时,才会那么崩溃且愤怒。
那日的情形现在想起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