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恍惚间不知道睡了多久,整个身子都已经僵硬了,动弹不了分毫,意识却是慢慢清晰起来,甚至能够听到近在耳侧的那徐徐若泣若诉的声音。
轻柔低缓,是如烟。
依稀间,凌月感觉到她的手正被如烟紧紧握住,那指尖传来的力道,是从未有过的用劲。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这一句对不起根本挽回不了什么。但是我还是想说,起码能够减轻一点我心中的愧疚。不知道现在我的这些话,姐姐可还愿意听么。”
凌月听到一声极低的抽泣,之后便有液体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只是一瞬,就被匆匆抹去,然后她就感觉到有温热的皮肤贴在了她的手背,那微凉的触感,是如烟的额头,她听到她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姐姐,如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自私,但是如烟没有办法。如烟不想忆冬受到伤害,也不想再次伤了姐姐,更不想平白牵扯进若水,再害了她。姐姐,您还不知道吧,若水其实是您的亲妹妹,同父异母的,她是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姐姐,时至今日,如烟不能再害了您和若水,只希望日后姐姐能够好好照顾忆冬,那毕竟是宇驰唯一的孩子。宇驰与姐姐自小长大,情深义重,如烟这话也是有些多余了。可是如烟自知,此番毒害姐姐已是活罪难逃,不求姐姐宽恕,只求......罢了,此事终因如烟而起,如烟不想再受人摆布,再陷姐姐于危难,也只有远走,才能心安。”
长长一声叹息,伴随几声低泣,凌月最后听到的如烟的话,是她语气中略带着笑意道:“姐姐,若是时间能够重来,如烟想要再次回到和宇驰的客栈去,那里才是如烟的家,是如烟想要过一辈子的地方。不知道姐姐可愿回去?”
凌月动了动眼皮,心中默默轻笑,自己这梦做得也真是真实,想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的如果,之于过去,永远只能用来怀念,而想要回去,根本已是不能。
早就明白,这世上的事,根本没有如果可言,人世间最无奈的,也不过是一个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徒留一心怀念,终究无人述说。
内心里一阵情绪翻涌,那些被强压心底多时的回忆在一瞬间以不可挽回之势铺天盖地朝凌月席卷而来,将她深埋其中,无法逃脱。
记忆中的那年她和任宇驰还有殷冥结拜的东煞后山;记忆中多年前身在皇城中的抵死一战,大雨滂沱之下,她和任宇驰被逼至绝境,跳下悬崖;记忆中在红街的匆匆三年,平静且安逸,却是唯独失了希望;记忆中与司马皓轩在雨中的初遇......
之后种种,却是如同黄粱一梦,是她此生最为珍视,也是最不愿想起的一段过往。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最后只留她一人,孤独而高傲的活着。
似是本能就不愿想起这些,凌月的脑中在各种片段混杂之后,最终归于黑暗,然后再无任何声响,她就那么平静的睡了过去,至于周遭发生了什么,她亦是全然不觉。
再次醒来之时,已是次日晌午,浑身没有力气,唯有小腹那里传来一阵阵空堂堂的疼痛。凌月张了张嘴,略有些艰难的开口唤清荷给她拿些水来。
清荷整宿没睡,眼下两团乌青明显的很是刺眼,望着凌月的眼神中亦是隐藏不住的悲戚,伸手低过茶盏。
凌月没有接,眸光顿时冷了下去,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在一瞬间涌入脑中,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声音嘶哑的颤抖着:“清荷,我的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后面的话终是说不出口,她的手抚摸上自己小腹的皮肤,手掌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其实心中已是有了准备,可是听到清荷的回答,她浑身还是禁不住颤了一下。
清荷说:“娘娘,您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以后?”凌月冷笑一声,痛苦闭眼,咬了咬下唇,“是如烟做的吧。你把她叫来,我有话问她。”
清荷一怔,一脸惊慌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此时要做什么。
凌月没有睁眼,眼睑下却是有泪水在凝聚,她咬了咬牙,再次重复道:“去吧如烟给我叫来,我要当面问她。”话音才落,她原本虚放在榻沿的手已经紧握成拳,直直朝榻边上砸了下去,“嘭”得一声闷响,吓得清荷顿时一个激灵,连忙转身去寻如烟。
可是当她打开偏厅的门,却是看到如烟直挺挺的躺在榻上,嘴角垂着一丝黑血,气息全无。
清荷从未预想过前两个时辰还好端端的如烟此时此刻已经饮毒自尽,忍不住的一声尖叫,顿时引来了守在殿门口的侍卫,亦是引来了凌月。
清荷惊叫过后,下意识的捂住嘴巴,才想要从这厅里出去,转身却是看到凌月苍白一张脸,直挺挺的扶墙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直直看着榻上的如烟,顷刻间已经没了表情。
脑海中顿时涌出她还在沉睡时如烟跟她说的话,她原以为是做梦,现在看来,竟然成了真的么?如烟来跟她说那些,本就是已经打好了就此以死谢罪的注意么?那么她口中所说的那些,也全都是真的?
心痛的没有了知觉,小腹处更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可她此时并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她想知道的是,到底是谁要害她,害她的孩子,还要害若水,更是害的此时此刻如烟饮毒自杀?
到底是谁?
一瞬间怒不可遏,她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