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曹子俊眼疾手快的拉住已经暴跳如雷的凌月,防止她一气之下真的破门而入。
而此时风雨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微微有些痛,想着再在这待下去难保凌月会丧失理智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而若水在极度害怕的情况下也是不可能开门让他们进去的。
总不能在雨里淋着,还是把凌月先带走的好。
如此想着双手一箍,把凌月的双手反剪身后,一面和声和气的劝说:“先跟我回我那,都下大雨了,你别再一会淋病了。” 一面已经连胁带迫的把她从西苑拖了出去。
出了西苑,凌月一扭身子从曹子俊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揉了揉被别得酸疼的肩膀,白他一眼,低声轻斥:“曹子俊,若水又不是你女儿,你那么护着她干嘛!”
曹子俊一脸黑线,想了想说:“小孩子嘛,淘气一点能够理解,况且还是个女孩,你没必要对她太苛刻的。再说了,她那么小个身板,怎么经的住你摧残。你那一掌下去······”后面的忍住没说,不是因为想不到形容词,而是抬眼就看到凌月一脸凶神恶煞的望着自己,只能乖乖吞口口水,不再多话。
曹子俊住的地方在王府靠后的位置,单独隔出来的一院房子,收拾的也算干净,只是没有人伺候,显得有些过于冷清。院子里摆着一口大缸,里面载着些莲花,极淡雅的粉红色,柔柔的惹人怜爱,此时立于风雨中,更显摇曳孤立,多出几分淡洁高傲之态。
凌月只远远看一眼,就随着曹子俊进了客厅。
现在已然是初秋时节,天气虽不及秋日寒凉,却也比夏天要冷上许多,方才一路走来,两个人身上都淋了些雨,衣服潮湿的贴着皮肤,一阵冷风拂过,都觉得浑身起了一层激灵。
趁着曹子俊回厢房拿毛巾的时间,凌月抱着胳膊站在门口望着外面势如倾盆的大雨,雨丝连绵,看似轻柔,打在人身上却是生疼的,落在地上也是一样,带出一串噼里啪啦的水泡。
整个天乌蒙蒙的,仿佛打翻了砚台一般,却又似有千斤重,直压得人心口憋闷。
远远望向天边,却是什么都看不真切,自心口就涌出丝丝缕缕的惆怅。伤怀悲秋,伤怀悲秋,说的大抵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一年都已过半,而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事,却是将她原本平静安然的生活搅了个天翻地覆,面目全非。而她自己,却是除了默默接受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恍惚间听到一个声音在心底嘲笑,凌月啊凌月,你如今也会落得这般田地······
“想什么呢?”曹子俊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凌月收回思绪,茫然的看他。曹子俊扬了扬手上拿的毛巾,直接塞在她怀里,自己手里拿着一条,正在擦胳膊上沾着的雨水。
“擦擦头发吧,看你头发都湿了。”曹子俊转身坐在椅子上,伸手为自己添了一杯茶,低头抿一口。
感觉到有水滴正顺着自己的额角滑落下来,留下一道痒痒的痕迹,凌月伸手摸了摸自己束起的头发,雨水已然浸透,索性直接拆了发带,散开来披在背上,用毛巾胡乱擦了几把,让它自己慢慢干。
看着她这样,曹子俊微微一愣,忍不住笑开了,无奈摇头:“凌月啊凌月,虽然我一早知道你和寻常女子不一样,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总觉得你是投胎投错了,你原本就应该是个男人。哈哈。”
“你这是在夸我?”凌月一挑眉,也不恼,直接走到曹子俊身旁的椅子坐下,用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其实也怪不得我,从小就跟着一帮小子长大,也怪不得我像男的。”
头一次听凌月说起以前的事情,曹子俊颇有诧异,既然她已经打开了话匣子,那就让她说下去好了。略略一笑,问:“怎么,你们同门师兄弟里面女孩很少么?”
凌月侧头看他一眼,眼底清透明亮,摇头:“女孩是不少,但是武功好的没几个,有一个功夫不错,却跟我是死对头。我和她就没看对方顺眼过。”说着自己也轻笑一声,到现在还能记得这些,也确乎是不容易。
“那她现在在哪?”曹子俊追问下去。
“死了。”凌月淡淡吐出两个字,微微垂了眸子,长长呼出一口气,说下去:“很多人都死了,我算是幸免遇难。后来去了红街,从那以后淡出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上的是是非非。”
猛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扯了一把,曹子俊微微一怔,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么情绪,只觉得有一口气被堵在胸口,压抑的难受。嘴唇阖动一下,声音莫名低了不少,“江湖仇杀么?”
这种事在江湖上并不少见,门派之间的争斗也算平常,只是很难想到,凌月却是有过一段那么令人胆寒的经历。由此也不难想象,她有现在一般的性子也算是情理之中了。没有人能够在经历过腥风血雨的洗礼之后还能一如最初一般。
莫名的,心中泛起层层酸涩,曹子俊看着凌月,却是有了一丝怜惜心疼的情绪。
就是因为那些让她不愿回首的过去么?所以一开始才要隐藏起自己的武功,像寻常女子一般过普通的生活。所以才那么想要平安宁静的生活,那么小心的躲避,只为求一个安稳。正是因为经历过身边熟悉的人尽数离去的痛苦,所以才那么拼命的想要保护身边仅存的朋友,那些对她而言仅存的依靠和陪伴,不难想象,再度被人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