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本部的废墟里,有一堆碎砖块在轻轻地动弹着,从那里钻出了一个全身柔软,长着两只角的怪物,它的体型大约有个成人那么大。也许正是这一身柔软无骨的身体让它在爆炸中幸存了下来,不过一只角却被落下的碎石块砸断了。
它在凑乱的废墟里翻找着,软如触须的手臂抓住一大块碎石就扔到身后去,凭着异乎常人的嗅觉,它翻找了一会终究还是找到了郑元,或者说郑元的尸体。
身处爆炸核心的郑元此时已经面目无非,他只剩下残缺的半截身子,被石块砸中的脸早已扭曲变形,然而嘴角上居然还残留着一抹淡得近乎于无的笑。
在死亡降临的一刻,这个号称绝对防御的郑元看到了什么?它当然不关心这些,他所关心的是自己肚中一阵阵痛苦的空虚感。
这个怪物把郑元从碎石里拖了出来,放在碎石堆的上面,然后它黑软的身体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向左右张开,一下子把郑元的身体裹住了。
从出生起就一直被关在玻璃中的它无法理解这场爆炸发生的原因,也不明白郑元和自己的关系,更不可能为他的死而难过。他费尽力气找到郑元,无非是因为嗅到了那具尸体上的味道,那是一种和自己相似却强烈的多的味道,所谓同类的气味!
郑元的尸体在他的身体里慢慢被消化吸收,伴随而来的,是一瞬间冲击大脑的记忆碎片,影像,声音,甚至情感,它有些吃力地捂住胀痛的脑袋,发出“嚎嚎”的怪叫声。
郑元尸体里的那些记忆,是它无法理解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永远都无法理解……
……
“郑元,我是来杀你……”
这个外形怪异的对手居然连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已经裂成了两半,看样子是真心地想杀郑元。
对手的死并没有触动郑元,这一幕他已经见识了太多。
1947年,郑元已经学会了怎么说话,怎么思考,也会使用枪械,他周围的一切也在快速地发生着变化。不知从何时起,绝对防御这个名号四处流传开来,他经常会遇到各式各样的挑战者,有妖,有除妖人,有不知好歹的人类;用枪的,用刀的,赤手空拳的;鲁莽的,算计的,谨慎的。
这里面有很多人,为了能打败郑元,或者说打败他的“杀意反弹”,经历了长期的地狱训练,进行了无数的实战,也许这些人的人生会是一本本相当精彩的侠的,玄幻的,修真的,但他们的终章都停在了“绝对防御”,在郑元面前变成了一具被完美切开的尸体。
死的人越多,挑战者越多,甚至有一些属性相克的妖,也前来挑战,似乎打败他就能赢得了不起的名号。有些人采用了一些计策,比如攻击郑元的脚下,攻击郑元的头顶,或者用陷阱,但只要他们的行动包含有对郑元的杀意,“杀意反弹”便会向行动的主体立即发动,所以,这些人也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郑元并不理解战斗的意义,甚至不太关心他自己有没有变强,反正就算不用脑袋去想,就算在迎战的时候发呆,“杀意反弹”也照样会发动。
当然,这些挑战者里有一个人活了下来,那是一个会把烟变成脂状物的干瘦老头,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厚厚的脂状物把他自己救了下来,后来他落荒而逃了。郑元后来想,如果这个老头没有跑,也许他们能成为朋友,好好地聊聊,听他说说外面的故事吧,可惜,他跑掉了。
被一大片挑战者的枯骨托举着,绝对防御郑元的名气在妖类中越来越大,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那些被切成两半的尸体对于他来说,连食物都不算。他已经吃惯了人类的精致食物,那些流着血的同类尸体,在他看来只能引起一阵恶心。
当然,郑元也需要活下去,自从他所依靠的那个大帅死去之后,他曾经四处流浪过,后来被一个黑社会收留,成了杀人的工具。
没有人比他的暗杀手段更方便,只需要杀掉暗杀对象的家人或者爱人,在那里等本人到来,说一句:“没错,是我杀的!”一切就结束了。
再理性,再冷血的暗杀对象,面对家人或者爱人的尸体时都不由自主地会愤怒,都会不自觉地对郑元产生杀意,然后便难逃一死。
暗杀结束之后,郑元通常会在外面躲两天,然后回到帮派里,等着他的有老大的赞誉和美味的食物。
当然,杀死那些无辜者的时候,郑元也曾经茫然过,但周围的人从来都是告诉他,这些人该死,死不足惜。
久而久之,内心里最后的一丝怜悯也消散了,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无辜人挣扎,咒骂,哭喊,他漠然以对。
感受不到别人的苦痛和快乐,理解不了活着的意义,除了吃饱肚子,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存在。
生命只是一片没有尽头的沙漠,没有任何可以眺望的存在。
1990年,郑元的心智已经到了成人的阶段,虽然还拥有着一副幼童的躯体。这之前他又经历了很多的离别、流浪和偷袭,能够收养他这么危险的存在的黑社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复存在了,但终究他还是找到栖身之所,成为了一个黑社会大哥的义弟。
当然,所干的仍旧是一些暗杀的事情。
郑元听说了“那个地方”的事情,那里是每只妖的终极,在那里强大的妖相互厮杀,获得力量,不仅仅是毁灭的力量,还有创造的力量。
既然生命如同一片荒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