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您这么说是否有失偏颇了?”温岫硬着头皮顶着柳谈先生的逼视开口,垂死挣扎地想要讨回一分颜面:“就算沈冽真的画得不错,别人也不该是您口中那般不堪。”
“哈哈!”柳谈先生大笑了两声,上下打量着已经开始蜷缩的温岫:“我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你算个什么敢在我面前放肆?就算是我偏袒沈冽那又如何?我就是喜欢这小子!你们趁着我发火之前赶紧走,别等我亲自动手轰人!”
目睹了这一幕之后,别说是温岫,就连我都被柳谈先生的护短给惊呆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温岫已经无法再继续和柳谈先生争辩下去,只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离开。我看着夹杂于人流中的郁珂,只觉得这年轻人眼中藏着屈辱,我为沈冽高兴的同时,也为郁珂感到不值。
好不容易等偏厅里的人走了个干净,柳蕊这才说道:“爷爷,以后千万不能再让这些人来送画了,压根就没个消停!”
柳谈先生拖了张椅子坐下:“哼!大老远地就听到这些人在聒噪,我和沈冽说会儿话都说不安稳。”说到这里,柳谈先生意犹未尽地对沈冽道:“我们刚才还有些问题没有谈完,一会儿你留在我家吃个午饭,我们吃完饭接着谈。”
我听了柳谈先生这话,颇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现在在我面前亲热地挽留沈冽吃饭的人,和刚才霸气侧漏当场轰人的柳谈先生是一个人吗?
“那女娃,你笑什么?”却没想到这一眼竟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柳谈先生忽然掉转视线问我:“我讲的哪句话好笑了?”
没想到我的小动作竟被柳谈先生收入眼中,我赶紧敛了笑,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之前听青弋说您是性情中人,今日一看,果然不假。”
“呵!什么性情中人,他多半说我是老顽童吧!”柳谈先生对我的话嗤之以鼻,“青弋这孩子,他小时候我寄托了很多期望在他身上,希望他跟着我好好学画。但谁知道他心思竟不在画画上,一心跟着他奶奶学戏,兴趣这东西啊,真是难捉摸得很,不好强求,我也只有由他去了。”
我听柳谈先生的意思,柳青弋学画不过学了些皮毛,可他现在美术工作室开得风生水起,已经十分厉害了。如果沈冽能跟着柳谈先生学全了,那前途岂不是不可限量?
“青弋虽然不争气,好在还有小蕊。”柳谈先生拉了拉孙女的手,“在见到沈冽之前,我本以为能继承我衣钵的就只有孙女了,好在上天又给我送了另一个天才。沈冽,我今后可是指着你给我争气了!”
我诧异地看了柳蕊一眼,没想到这小姑娘也是学画的,有柳谈先生亲自教导,画技肯定不会差了,只看她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当真藏得够深。
这日柳谈先生留我们在他家吃了晚饭,又拉着沈冽谈画画谈了一个下午,晚上和沈冽回去的时候,我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了。
我偏头看着沈冽,打心眼儿里为他高兴,甚至吹着西北风等出租车也不觉得那么冷了。沈冽却把手插在兜里,两眼直视前方的路灯没什么反应。
“你到底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儿,沈冽终于耐不住我的视线,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太淡定了?”我激动的心情到现在还没平复下来,见沈冽发问,我又打开了话匣子:“那帮势利眼灰溜溜地被柳谈先生扫地出门的时候,简直太解气了好吗!”说到这里,我手在空中用力一挥,握成了拳头。但因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围脖给挣掉了,飕飕的寒风顺着我的脖子倒灌了进来,冷得我一哆嗦。
沈冽瞥了我一眼:“没感觉。”
“好吧,”我耸了耸肩,独自兴致勃勃地说道:“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刺激吗?我今天的心情跌宕起伏得像在坐过山车!”说着,我用力地拍了拍沈冽的肩膀,“刚开始我带你去的时候,并没有抱太大期望,没想到你的优秀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我为你骄傲,沈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