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琞接过飞林带来的鞋子,放到祝一夕的身侧,淡声道,“把鞋穿上。”
祝一夕看了看他,自己将鞋子穿好了,便跪在蒲团之上,再没有起身。
守灵三日,她便真的在灵堂跪守了三天三夜,待到第三天起来的时候,根本都没有办法再站起来。
花楚及时施了术法,给她医治了腿伤,扶着她道,“莫大娘下葬之后,你得好好养伤了,那舍利天珠伤你不轻。”
虽然她用了术法替她医治,但这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关键还是要她自己调养才行。
“母亲葬在这里孤零零的,太冷清了,我想将她火化送回陵州。”祝一夕道,起码她和父亲还可以去看看她。
亓琞没有说话,飞林抱着一只白玉瓷坛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后退在了一旁。
祝一夕自己施术破开了棺木,最后凝视着母亲的遗容良久,含泪念出御火诀,眼睁睁看着火珠将她的遗体包围,而后一点一点地化为灰烬,待全部化成为骨灰之后,以御风之术将骨灰放进了白玉瓷坛之中,上前小心地盖住了盖子。
“母亲,我很快就带你回家。”
然而,莫大娘的葬礼完了,祝一夕大病倒下了,无极圣尊没有同意她护送骨灰回陵州,勒令她在山庄休养,直到伤势痊愈为止。
丧母之痛对于她的打击,是出乎了亓琞意料的,一连数日过去,她还是那般恍恍惚惚的样子,除了每日打座调息伤势以外,便是守在那骨灰坛旁边。
飞林送药过来,进门又瞧见祝一夕守在骨灰坛边在自言自语,无奈叹了叹气,“圣尊,这都多少天了,她怎么还这样?”
丧礼过后,她昏睡了一天,起来之后也每天乖乖吃药,调理内伤,但更多的时间便是守着那坛骨灰,一个人在那里说着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好似是想将好些来不及跟她说的话,全都这样告诉她。
即便,那只是一坛冰凉的骨灰,根本不会听到她的声音。
“由她去吧,过些日子总会好起来的。”亓琞无奈道。
这些年没有母亲在她身边是她最大的遗憾,好不容易寻到了,却又阴阳相隔,她痛苦难过也是自然的。
“凌雅的一半魂魄,已经送去了冥都,现在也只有那里才能让她容身了。”飞林低声禀报道。
“鸿元老祖还未有消息来吗?”亓琞问道。
他们回了神域,追查了一个多月,也没能查到到底是谁泄露了龙三公主转世的消息,他放心不下祝一夕,便先行回来了,让鸿元老祖继续留意此事。
“还没有,这事情都已经过了,现在再追查,总归没有那么容易。”飞林回道。
亓琞蹙了蹙眉,对方放出这消息,到底是何目的?
只是,现在魔尊帝鸿已经知道了此事,必然也会插手进来,这才是他不得不去防范的。
现在轮回塔的封天印日渐衰弱,若是他再想借龙三公主的事作文章,必然酿成大祸……
飞林将药放到桌上,轻步出了屋内,掩上了房门。
亓琞看了一眼还守在骨灰坛边上的人,短短几日已经消瘦憔悴了许多,再没有以前那股生龙活虎的劲儿。
他到桌边端起药碗,试了试药温,端到了她跟前,“一夕,该喝药了。”
祝一夕木然接过碗,仰头把药喝了下去,眉头也没皱一下。
要知道,以前让她喝药,总是因为怕苦,千方百计地想躲掉。
亓琞接过空碗,放到一边的桌案上,半蹲在他身边,心疼的抚了抚她的头,“一夕,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
一个原本活泼好动,灵气十足的她,突然变得这般沉默寡言,让人看着格外心疼。
祝一夕看着他,干涩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泪眼,开口的声音嘶哑,“师父,我只是有些难过。”
她太想她的母亲了,只有这样在这里陪着她说着话,她的心里才能好受那么一点点。
亓琞伸手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怀中,低语道,“师父知道,是师父错了,不该回来晚了。”
若是他能早些回来,能保住她母亲的性命,让她们能够有机会母女相认,哪怕最终莫大娘也会离世,起码她也不会如此遗憾难过。
“是我太没用了,才救不了她。”祝一夕哽咽地自责道。
他没能帮她救母亲,此事她也怪不得他,他待她一向是有求必应的,这是他对她的慈悲宽容,却并不是他的责任。
若是他自己以前不那么偷懒,若是她能早些学会通天的法术,兴许一切就不是现在的局面。
亓琞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师父……”她轻唤着他,多日的彷徨和无措的心,只有在这温暖清香的怀抱中,才得以片刻的安宁。
亓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揽着她的肩,由着她靠在自己胸前低低地抽泣,以发泄压抑多日的悲痛……
不知怎么的,这些事他原是不会在意的,可现在却越来越怕看到她难过伤心的样子,想让她再回到以前那个清灵可人,又爱笑的模样。
一室寂静,燕丘在剑中看着这一切,焦燥地叫道,“安慰就安慰,胡乱抱什么抱,有没有点身为人师的矜持。”
可是,无极圣尊听不到他的声音,祝一夕也根本顾不上他。
燕丘只能一个人郁闷,这家伙真是当人师父的吗?
哪个师父对着自己徒弟,动不动就又是搂又抱的,还连嘴都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