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让人炖了燕窝,亲自去紫竹园看望马凌波。自从上次墨子寒让马凌波进客栈歇息引来闲言碎语之后,不论是高天漠还是墨子寒,都对马凌波退避三舍,让马凌波冒充阿紫是由王彪出面,来王府盘问马凌波时,高天漠也是隔了几层幔帐。
不能再招来风言风语,阿紫的那堆丫鬟们绝壁有本事说得公主殿下吃不下饭去。
阿紫初时的确不喜欢马凌波,可是人家为了她受了重伤,她心里的愧疚和感激早已超过了不喜欢。
马凌波仍然不能下地,她半靠在拔步床上,正在绣枕套。看到阿紫进来,连忙跪在拔步床上行礼。
阿紫道声平身,就坐到炕桌旁,问道:“马姑娘身子可好了?”
也不过一个多月,水灵灵的马凌波就已是面色苍白形容枯槁,但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致。
“回公主的话,民女的伤已经大好了,寿娘子说再过个三五日便能下地了。”
阿紫微笑:“那就好。我已经让人在京城给你置了一处宅子,等你伤好了,如果愿意可以留在王府里做些针线活计,生计上应该可以维持。”
马凌波听闻,慌忙又行礼谢过:“王妃昨日已经赏了民女,公主赏给民女的差事,民女一万个愿意,只是这宅子太贵重了,民女万万不能再收。”
“你不必谦让,本宫赏出去的,自不会再收回。你救了本宫,本宫也只是给你一个栖身之所,况且只是一进的宅子,不算贵重,这两日还在修葺粉刷,等你身上的伤痊愈了,应该也整讫好了。”
给马凌波置办宅子时,阿紫是让王顺去办的。依贺王妃的意思,不必赏赐太厚,只需恰到好处便可。
这也是依照规矩来的,别以为救了皇族真能赏你一座金山,越是真正的皇族越有一套自己的规矩,把一切做得刚刚好。
阿紫又看看马凌波身上的衣裳,倒是没有再穿紫色,想来是有人提醒她了,在王府之内,除了王妃和阿紫,是没有人敢穿紫色的。这是公主的闺名,要避讳的。
不知为何,看到马凌波没有再穿紫色,阿紫觉得她整个人都顺眼很多。
没办法,这就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那是我才能穿的颜色,别人穿上我都觉得别扭。
“马姑娘,你这是绣的枕套吗?”阿紫拿过绣花绷子,见上面绣的是鸳鸯戏水。
“让公主见笑了,公主对民女厚爱,民女不知如何相报,便想绣些枕套床单的,等到公主大婚时献给您。只是民女姿质鲁钝,绣的东西拿不出手,比不上贡品。”
矮油,你倒是懂事,知道本公主红鸾星动,难怪绣的是鸳鸯戏水呢,本公主害羞,自己还没绣过呢。
“这绣功很好啊,比起织造局里进贡来的也不差,而且贡品就是那样,反而你绣的这鸳鸯更有灵气。本宫很喜欢,你缺料子和丝线,只管让人到库里去领。”
这姑娘是真的不客气,这推搪都没有,你想给我绣,我却之不恭。
马凌波喜出望外,她原本还担心公主不好相处,看不上她绣的东西,却没想到公主和言悦色,比起紫雾城县令家的小姐还要和气呢。
看她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模样,阿紫轻笑,暗道难怪丫鬟们会说三道四,马姑娘这副我见犹怜的小样儿,天生就是戏本子里的小妾、小三、小老婆。
就这么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想起一幕场景:隔着珠帘望进去,牡丹青花香炉里轻烟缕缕,白瓷梅瓶里插了几支桃花,一个美人正在抚琴,艳丽的妆容遮不住她的气质,我见犹怜的气质。
阿紫呆了一呆,看着马姑娘,她怎么会想到冯思雅了呢。冯思雅已经死了很久了,高天漠的人亲眼看到她的尸体,据说她的死状很惨。
马凌波低眉垂目,手里的针线不停,她刺绣的样子很美,如同一副静态的仕女图。
阿紫忽然明白了,她最初看马凌波不顺眼,可能并非是因为马凌波长得像她,而是马凌波更像另一个人,冯思雅。
是的,阿紫是没有这种楚楚可怜的气质的,她天生贵胄,穿上女装就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透着与生俱来的清贵。
“马姑娘,不打扰你刺绣了,本宫先回了。”阿紫不想再在这里了,她发现,即使她早已亲手抓住冯思雅,即使冯思雅已经死了,即使额头的刺青已化作美丽的红梅,她依然不能原谅冯家人,甚至不想看到和冯思雅相像的人。
马凌波强撑着在床上跪送,阿紫笑笑,便离开了紫竹园。
阿紫带着几个丫鬟走上一条小径,那里通往大库房,刚才看到马凌波做针线,阿紫想亲自选几块布料,在去北地的路上,给高天漠缝几件衣裳。
紫竹园后面的这条小径,两旁都是种的毛竹,此时已是秋末,这里却是青青翠翠,竹香怡人。
“三郡王,您慢点,慢点啊。”竹林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阿紫停下脚步,府里下人平素里是不称呼封号的,云涵就是称为世子,云泽是二郡王,云鸿就是三郡王。这人显然是云鸿的乳娘。
云鸿平时要么是在锦园,要么是在锦园隔壁的眠翠园,这里离锦园甚远,乳娘怎么会带他来这里呢?
只见竹林里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往这边跑来,后面则是乳娘和几个婆子,正在气喘吁吁追着他。
“云鸿,到长姐这里来。”阿紫冲着他招招手,云鸿看到长姐,咧开小嘴笑笑,张开小胳膊朝她跑过来。
阿紫蹲下,把这个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