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敬药太监踏出的脚步落回原地。
慕太医不解,对于悬帘一事,他已接纳谏言,当着大殿之上,公然给小辈留足了颜面,这下慕闺医竟还出口阻他,断断不悦的展露官威,负手质问道:“怎么?难道慕闺医是不信任老夫给四皇子敬的药?
“哦!慕老太医误会”,慕锦华语气诚恳,心猜慕老秃驴已被她惹毛,所以这干系着官衔的虎毛,一定不能由她来拔了。
她本想朝小皇子使个眼色,暂且圆场救助一下,还没转过身子,慧眼余光赫然扫视到心急如焚的秋儿手拿药碗,走进了碧绿悬帘之内。
慕锦华又忙不动声色快速扫视一眼大殿里的内监和宫婢们,巧赶上慕太医发威,见他们皆都低沉着头目不敢斜视,才放了心。
她望着慕老秃驴的背影,笑了笑后正色请罪道:“卑职该死,当初静园承蒙慕老太医关怀,才有我慕锦华的今日,如今竟在殿上在恩师面前失礼失言,实在有愧闺医一职”,她说着说着,字句里倒也带了些真心。
“哎!”慕太医突然的重重叹了一声气,依然没转过身道:“该死不至于,有愧也不必!老夫更算不上是慕闺医的恩师。好了,给四皇子敬药吧!”
话中有话,透着另意。不过,慕锦华已经决定今后都不想再追究往事,对殿外的小太监道:“快给四皇子敬药!”
“是”。
银盘里的一碗药送进大殿,一如既往的先奉上慕太医面前。
慕锦华瞧了,微微动容。
果真,慕太医接过银盘准备亲自呈药碧帘内。
她答应宸卿,从今日起,定不会再让他喝苦药。痴傻病,也并非只有服汤药才可以医治,她之前研制的药方,她有信心…
想到,慕锦华看了一眼碧帘内宸卿比试着喝药的隐约身影,她有信心医治好他的痴傻病。
慕太医端着药转过身。
“恩师”,慕锦华上前亲切的唤。
虽嘴巴强调算不上恩师,可慕太医听着心里偏偏还就悦耳,笑了问道:“慕闺医有何事?”
“恩师,您难道忘了卑职刚刚说过的话了?”,慕锦华谨语引入,瞧慕太医在思虑,干脆提醒道:“四皇子若见经常盯着他喝药的人,难免会恐慌,您这去送药,那碧绿悬帘就失了作用了”
慕太医迟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接着道:“恩师大可不必担心,悬帘七分若隐若现,三分亲眼所见,您不一定非得就近看着,远观,也能看得见四皇子是否喝了药,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是吧!六皇子”,慕锦华对站在一旁难得沉默不语的皇甫宸攸眨眨眼。
小皇子忙附合的点头“嗯嗯”。
“好”,慕太医眯着老眼昏花的眼神细细打量着隐现的悬帘内,四皇子好像正在打着瞌睡,也忙将银盘交到慕锦华手里,客气的道:“那有劳慕闺医了”
“为主子着想理所应当”
慕锦华端着药步向悬帘,药味扑鼻识出有甘草、小麦、大枣三味药材,主医治养心安神。
确实是治愈痴傻病的一种法子,药效却像小皇子说的那样,并无明显好转。
春儿挑起碧帘,秋儿朝慕锦华深意的点点头,暗示安儿在太医院无事,便接过银盘。
慕锦华回了放心眼色,笑了对瞌睡的宸卿轻喊道:“四皇子,该喝药了”
“啊?”,皇甫宸卿胳膊一歪,被惊醒后朦胧问:““父皇”找回来了?”
慕锦华耐着性子不回反道:“四皇子别闹,该喝药了”
“哦!”宸卿揉揉鼻子,四处寻着药碗。
慕锦华笑了退出碧帘外,故让两位医婢伺候着四皇子,也好让慕太医少一分多心。
大殿内,一道八尺碧绿悬帘垂在殿位和殿堂相间,水晶般明亮的翡翠色让人看了容易晃花眼,再加之翡亮映射在富丽堂皇的殿柱和殿壁上,想分散帘内人的注意力是假,分散帘外人的注意力是真。
慕太医越想看清帘内的举动,越要不停的拭擦双眼。
小皇子见慕太医的一副模样被逗乐了,扯了扯慕锦华的袖子,暗送了钦佩的大拇指。
秋儿背朝悬帘,春儿走到面前从容不迫的左手端药,右手迅速的从秋儿袖子里拿出一个如模如刻的药碗。
两只药碗先是一上一下,待春儿转过了身子,她放缓步子走着,手里却是极速的将盛满药的碗里药倒入空碗,稍匀了匀又再倒回,路过支起的案台的边,她顺手将慕太医的药碗放定。
秋儿紧接着跟随到案台前。
慕老太医哪里顾得两位医婢的一举一动,他眼里装的可都是四皇子的言行。
春儿双手呈上药碗道:“四皇子请用药”
皇甫宸卿瞧着空空的药碗甚是欢喜,慕闺医果然不骗他。不过,他又立马表露出嫌弃大声道:“你快转过身去,我要喝药了”
“是”春儿遵言转过身。
宸卿捏着鼻子,犹如平日里喝药那般,先抿着碗口唆两声,然后一仰头咕噜咕噜的饮尽。
每回到此,慕太医才会彻底安下一颗心,他亲眼,还是第一次见四皇子痛痛快快二话不说的喝下药,他老泪纵横啊!
慕锦华瞅慕太医抬袖擦了擦泪珠,还真有些于心不忍。
四皇子喝完药,春儿自然得拿回药碗物归原主,与秋儿两人相视笑了笑,由秋儿端着送出悬帘外。
慕锦华接过,放回小太监手里,想着说几句慰问慕太医的话,动了动嘴角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