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这样一个夜晚,任宏杰通过窗户看着约翰肥胖的身躯塞满了一张宽大的塑料休闲椅,脸上盖着打开的泰达雷散发的彩印小报——这种无比惬意的姿势让人看不到他是在想事还是小憩,他那心脏支配下顽强起伏的肥胖胸口说明他睡得很沉。
他脚尖是放在窄面桌子上面那个巡逻记录本上的,不像此前的聘用保安那样一手杵着警棍,一边保持威严姿势,显然他对这份替班工作还没适应。桌案上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时,刹那间,任宏杰知道这是一个不寻常的电话。
他不谜信,尽管自己会观看天象预测天气,那也不过是和国内那个抚摸土壤温度就能知道羊群离开多久去了哪里的老专家学得一点皮毛,在他思维里尽管某个国家海军陆战队暂时不会突降国际机场和政府大厦,但战火四起,怪相不断的这里,这个时间来电话绝对不会预约宵夜,更不能是朋友间烦心事的倾诉连线,当然,同样不能是来自世界各地肤色各异的同行——这个时间他们正躲在市区某个铁丝网围绕的院落里,早早地关掉灯光,在十几个武装保安护卫下,干着自己喜欢的事呢。只要无边的黑暗中灯光亮起,或者发出嘈杂的声音,最轻的警告就是满桌子的玻璃碎片,那是说不清那股武装力量冷枪点射的提醒。
这里还算安全,目前还没有哪伙狂徒向国际和平组织宣战,就像没有人拆掉援建的东方桥那样,当地各方都在使用又无其他道路可走。
铃声重新响起一遍时,任宏杰才拿起接听。
打来电话的是华夏学院的华人校长孔继梅。她口气急速几乎说不成完整的句子。
话筒那头风扇嗡嗡作响,加剧了紧张的氛围。任宏杰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正是19时25分,这个时间打来电话一定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于是冷静告诉她:“去,关掉你讨厌的风扇,打开你身边的窗户,再回来说。”
这一招果然奏效,孔继梅的语气冷静多了,“sine,出事了……孩子不见了!”
“东方孩,还是当地学生?”任宏杰边回答边在本上迅速记着,记下的只是当天时间和案发地点,流利的笔法显示他思路非常清晰。
“你先别管哪的,哪个不要我命啊。”孔继梅开始着急起来,“洛莉雅和小豆芽波蒙特丢了……对了,别等你一条条问了,我告诉你,他们是艺术成果展示后找不到的!”
“有人要赎金吗?今天都哪些人出席你们活动了?”
“教育督察长、妇女儿童组织总干事,都是带着保镖来的,还有各国使团代表,肤色除了棕色就是一码黑的,我分清谁是谁啊。”还没等任宏杰接话她又是连珠炮,“你得出警啊,签名簿我没让人动,等你来检查呢!”
她忘记了这是国外,希望任宏杰马上到这里拉起警戒带。
“除了这俩孩子,还谁不见了!”
“还有我的宠物狗……你等等……找到了,它吓得在床底下躲着呢,想起来了艾伦.哈里那个龟孙子溜了!”
“谁是哈里?”
“那个花着我们经费总开倒车的当地校董,一个干巴瘦的农村老头,肯定带着现金逃走了!”
“我五分钟后就赶到。”任宏杰边往外走边安慰她,“你马上回想现场所有的人,记住每张面孔,他们不会跑远。”
现场早被弄得一塌糊涂,没有必要或者说起码不急着去事发地勘查,应该先在不大的市区寻找可疑人群,或者一台捆绑着孩子的吉普车,因为这个地方仅有几条狭窄的土路,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个时间出现在路面上的不是饥饿难耐找食的贫民,就是趁机作乱的战乱人员——对于后者任宏杰坚信自己能应对,几天前他刚遭遇四五十人的狂徒就是通过谈判脱离的。当然,他希望今晚也不是个例外。
孔继梅穿着紫色暗红的旗袍,晒得微红的长腿裸露在外面,一朵粉色的礼宾花还挂在胸前,脸上的淡妆已被汗水冲出了底色,任宏杰从反光镜看到她娇嫩的脸蛋时,瞬间有种触电的感觉,那种来自几个月没接触女人的原始冲动,在身体某个部位有了短暂的反应。
“不!每个人在这里能活着都不易,怎么能胡思乱想……她是自己的姐姐或者学妹,我们来自一片热土。”那种生理微小冲动略有缓解后,他看着她咕咚咕咚喝了半瓶纯净水,又把自己放在车里的半盒饼干递给她。
她向他讲述事情经过——今天中午,准确说是14点多钟,学院成立一周年文艺成果演示之际,社会各界名流蜂拥而至,由二十三名当地学童表演的中华传统文化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太极拳、古典乐曲演奏、戏曲联唱,还有各类功夫展示,尤其孔继梅在北京大杂院长大的一个小师弟,拎着古铜长嘴壶给笑得前仰后合的观众隔空送茶,任凭大家怎么刁难,他都迈着凌波微步行走无碍,弄得台下和台上一样热闹……
穿着红肚兜和软皮小靴子的宠物狗豆豆也是闪亮的角——孔继梅在台上泼墨挥毫,写不同笔体的祝福对联,它用尖尖的牙齿力度恰到好处地叼着送给各位嘉宾,然后再前爪作揖致敬,当相机闪光灯发出成片亮光时,它歪着头摆出造型让大家尽情地曝光。
“孔校长来个性感的……让我们看看东方女性美的展示!”阴阳怪气的哈里校董带头起哄,引起大家随声附和“旗袍装……叉腿裙!”
孔继梅安排工作人员播放最新中华古老文明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