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瀚年,上尉营长,外号大汉。
白泽木,中尉连长,外号木头。
大汉是个正经军官学校毕业的,但他一点也不高大,反而很瘦,是个瘦高个儿,大汉唯一的特点是,害羞。而且他还会说日语和英语。
木头是真木头,靠杀人混来的中尉,也上过学,脑子憨憨的,比豹子还要傻。
板头带着大汉和木头到了西安以后直接就回了吉县。
我在远华物资指挥部门口,靠着大门抽烟。
梁部长看到我,走过来跟我打招呼。
“武团长,好久不见啊。”
我扒拉了一下上校军服。
梁部长一推眼镜“呦,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少校吧?转眼就是上校了?”
我递给老头儿一根烟,给他点上。
“哥们儿现在是师长,正儿八经正规编制的师长。”
老梁很羡慕的说“这么快?我都只是师长级别,你才多少岁啊,厉害,厉害了。”
“马屁少拍,没用,我又不是中央军,也不是陕西军,你拍我也没用。”
老梁就笑“我这么大岁数了,还用拍马屁吗?”
我望着车上的装备,凑过来跟老梁说“能不能把那苏联摩托车给一辆?”
老梁就拍我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个摩托车,太缺了,分配给二战区一辆倒是可以,但是必须有手续,要到了二战区签字你才能拿。”
“你可拉到吧,二战区后勤部长是我爹,你直接给我就行。”
老梁疑惑的说“不对啊,我记的二战区后勤部长不姓武啊,就没有姓武的啊。”
我连哄带蒙的弄了一辆双轮摩托车,特别经典的越野款式,全新出厂的,邮箱加满,我轰隆隆就给开到了门口。
我四仰八叉的躺在摩托车上,点上了一根烟。
孙文慧一下车都惊呆了,看见我在门口,直接就跑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我是真没想到,我本来只是心情不好想躺一会儿,结果,我只能顺口胡说。
“今天不回来,明天也要回来啊,明天不回来,后天也要回来啊。”
她问我“难道你等了很多天?”
我深沉的点头“一个人的时候,我就来这里看看,万一碰到你呢?”
她居然信了,她真的信了。
她扑过来抱住我,紧紧的抱住我。
“好想你。”
我搂着她,“我也好想你。”
她问我“下午干什么去?”
“你呢?”
“我要去和梁部长汇报工作,可能还要开个会,然后就有时间了。”
我点头“好,快去把工作做完,我等你。”
她亲了我一口,开心的走了。
我就蹲在办公室的走廊下面,其实我的心情很沉重,很忧郁。
因为花园口决堤的事情。
一种莫名的悲伤笼罩着我,这两天铺天盖地的宣传日军飞机炸开了花园口,举国上下一片滔天怒火。
可我心里很沉重,那场大水,至少淹死了几十万人。
我蹲在门口,不停的抽烟,香烟无法麻痹身体的神经,当你知道你的总统为了阻挡日军不惜牺牲几十万无辜性命的时候,不知你会怎么想。
我,有些接受不了。
孙文慧出现在我身旁,也蹲了下来,接过了我手中的烟。
她抽烟的样子很漂亮有一种莫名的洒脱气质。
她问我“怎么了?”
我说“太惨了,我有些接受不了了。花园口决堤听说了吗?我就在附近,太惨了,整个河南都没了,几十万人就那么死了,就那么白白的死了,我觉的,我们军人太无能了,花园口,是对全中国军人的羞辱,你明白吗?羞辱。”
她伸手手臂搂住我,听我说话。
“那特么花园口十有八九是自己炸开的,河南二十万部队,在平原上挡不住日军,然后就炸开了黄河,日军挡住了,郑州保住了,可是死了几十万人啊。军人没有死净,却让几十万百姓死了,是不是,太惨了些,也太狠了些?战争,不应该是这样啊。战争,本应该是军人死净,才会山河破碎。”
她轻轻摸我的头,安慰我。
“这仗,越打越不对劲,内部矛盾越来越厉害,各个部队摩擦不断,所谓的统一战线就是狗屎,所有人都在争权夺利,那些真正为了国家的人却一个个躺在战场上。这样不对,这样我们真的一点点希望都没有了。”
我抬头问她“姜玉贞你知道吗?郝梦龄,傅作义,郭占伟,张培梅,卫立煌,我和这些伟大的将军并肩作战,我的姜旅长在原平城外被日军打死,郝梦龄将军在灵山阵地殉国,郭占伟横死临汾城,张培梅为整军纪服毒自尽。跟这些将军们在一起,我没办法不打仗,你知道吗,当我的那些将军们拍着我的肩膀的时候,我心里就想,死吧,为我的将军死吧,不死怎么救中国。”
我握住她的手,她静静的望着我,听着我故事。“我升官了,师长。可是你知道吗?我手下,已经攒了两万条山西兵的亡魂了,两万啊!两万人站在这里能把这里挤满。两万条命啊。”
她忽然抱住我的头。
我说“我难过啊,这仗打的太特么难过了,把人打的都没有魂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打了,太累了,太累了,就像全世界都是敌人,杀也杀不完,打也打不垮。”
她知道,我快要迷失了。
新军的动乱和黄河决堤,对我的影响非常大,没有人可以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