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准备往回走的,可我在府西街上碰到了一个老朋友,他是我陆军学堂的同学,也是我唯一一个关系亲近的同学。
他叫张世平,现在已经是晋军执法处副处长,不对,现在应该叫第二战区执法处副处长,也是少校军衔。
这个人用一句话就可以形容,他是一个狠角色,真正的狠角色。
他和我一样是个孤儿,不同的是我是凭着父辈的余荫庇佑,才能在短短不到四年的时间成为少校,而他,是凭着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从最底层爬到现在执法处副处长的位置,这个位置的军衔不高,可权力,却绝对不小。
他们是真正执掌生死的存在。
他带着一队兵从我对面走来,我看见他的时候就站住了,他还是那样的英俊,他有一米大的个子,笔挺的军服穿在身上英姿飒爽,他戴着白手套,腰里挂着一把刺刀,他也看见了我。
我屏退了左右,我的身后只有三个兵,而他后面有整整二十个人高马大的执法兵,我知道群干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屏退了左右。
他也在五米之外站住,也学着我屏退左右。
我挽起了袖子,贪婪的舔着嘴唇,他摘了白手套,一脸**的笑。
然后我们对冲了上去,这是我们最喜欢做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们一见面就干架,直到把另一个人放倒为止,不过那时候大多都是我赢。
可今天,我看着他狂奔而来,虎虎生风,那气势实在壮气,哥们心里当下就虚了。
就在他刚要冲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一把手举起来,喊了一嗓子“别打!有伤!”
他猛的止住脚步,脸都贴到我伸出去的手了,然后我们对视一笑,狠狠的抱在了一起。
我腰里疼的直咳嗽,忍不住骂这货“说了有伤,你死人啊,轻点儿。”
他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小学堂的武忠居然不敢打架了?”
我忍不住踢了这货一脚“出息了啊,你个死货,三年不打你就反塌天了吧?”
“哈哈哈哈”
我们相视而笑,有快四年不见了,至少他在我面前还是以前的样子,我们都不是什么规矩人,在这大街上,也毫不顾忌,经历过生死的人总会把些形势主义看的很淡,什么官兵形象,军人风范,死一边儿去吧。
我搂着他的肩膀,他给我点了根烟,我问他“喝点儿杏花村?”
他抽烟的样子也真的很有型,“现在?现在真不行,这俩天前线退下来的兵太多,城里有点乱,你不看我这个副处长都亲自上街巡逻了?”
我不屑的切了声“军纪当头,能有几个敢以身犯法?”
他弹了下烟灰,低下头轻声的说“昨天枪毙了两个,一个抢夺财物,一个**妇女。”
“我草,真有不怕死的。”晋军自成军以来军纪森严,一直以重刑示众,高压之下作乱之人实在不多,军人偷盗抢夺哪怕一根针,一根线,也是死罪,今日他能偷一根针,明天他就可能抢一户人家。
军纪,那是以铁腕执行的力度巩固起来的。
就像十天前我们在原平的时候,姜旅长就亲自下令枪毙了那个偷了老婆婆一双布鞋的兵。
军纪就是军纪!
他苦笑一声“别说那些了,陪我走走吧。”
我带着我的兵陪他在府西街上巡逻,我把我在原平的事情告诉他听,不光是他,连他手下的二十个兵都被我说的哭了,我们死了4000多人啊,那可是4000多人,80年后今天的人们永远也想不到4000多具尸体堆在一起会是怎样血腥的画面。
他听完我的话,拍着我的肩膀“兄弟,我也真想冲上去,和你们一样,把血流干,那才是男人该干的事情。”
我逗他说“可整个晋军,就数你心狠手辣,这执法队你不管,让谁来管?”
我本是想和他说笑,没想到他却冷下了脸,盯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武忠,其他人不知道我,可你是知道我的,我从来都没有,害过一个好人。”
我看着他凄冷的脸,我知道这些年他一定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我点头,狠狠的点头,我懂我的兄弟,我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前面传来了剧烈的吵闹声,隔的老远就看见一堆人围在一起,张世平沉下了脸,我知道,出事了。
我们迅速冲了过去,将围着的人群扒开,里面有一个卖烧饼的老汉和几个破烂不堪的败兵,那老汉一看我们过来,瞧清楚了张世平手臂上红袖章上的‘执法队’三个字,扑通就跪倒在了张世平脚下。
老汉很老,胡子拉碴,老汉瘦巴巴的跪在地上,抱住了张世平的腿“长官,长官啊,老汉我自打阎主席上台的那天起就在这里卖烧饼,这一卖就是二十六年,二十六年了老汉也从没有见过这样讹人的兵啊,长官,你得给我做主啊。”
执法队二十个壮实的后生把场地围了起来,张世平这个小像死儿对着那群败兵冷冷的瞅了一眼,当场几个胆子小的兵就被吓的后退了几步,在山西,晋军执法队,无不让士兵闻之色变。
张世平抽出根烟,拿出煤油打火机点着,他没有去扶跪在地上的老汉,他向对面几个败兵走了过去,那个为首的兵看看左右侧开的兄弟,他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
那个兵也被吓的扑通跪在了地上,“长官,长官,我没讹他,我真没讹他,长官,我知道我不该跟老百姓过不去,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士兵一边说,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