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朱毅的意料,叶梅苏在随后的几天非但没有颓废,哀怨,反而非常积极的配合大夫喝每一剂药,吃每一餐饭,她在努力让自己尽快康复。直到第四天的清晨,天才蒙蒙亮,主仆二人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然离去。
其实也算不上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朱毅暗地里发了话,任何人都不得阻扰,所以门房上的侍卫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她们俩个柔弱女子就算是插翅也难飞出睿亲王府的范围。
朱毅在得到消息的时候,恰好刚刚起塌,他听后只沉默了半响便不动声色的挥手让侍卫退下。那侍卫没有听话的离去,顿了顿,才抱拳说道:“王爷,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朱毅凌厉的扫了他一眼,沉声道:“说。”
侍卫立刻说道:“叶姑娘离去时,衣裳单薄,可她肩头披着一件玄狐皮大氅,属下瞧着似乎是王爷日常披着的那件,王爷,你看?”
朱毅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件大氅是我前些日子落在她房间的,想来她是大病初愈又衣裳单薄,所以用来御寒了。算了,不用管她。”
“是。”侍卫得了吩咐,抱拳行了一礼后立刻退下。
采茵恰好在帮朱毅整理腰间的白玉雕龙腰带,闻言不由皱眉道:“难怪王爷这两日都是用紫貂皮的大氅,,奴婢还以为王爷是把那件玄狐皮的落在宫里了,没想到却是落在叶姑娘屋里。别的倒还罢了,可那件玄狐大氅却是去年太后特意赏下的,这样被叶姑娘给穿走了,合适吗?”
朱毅苦笑道:“左右一件大氅而已,难道我还能叫人从她身上扒下来不成?”采茵闻言,也是无奈的摇头。
朱毅或许对叶梅苏心怀愧疚,毕竟宠了她那么久,如今却说放下就放下,居然一点留恋也无。可是一旦意识到叶梅苏的存在会影响到他心中那个可人儿时。他就恨不得叶梅苏从来没有存在过,有一瞬,他甚至动了强行把叶梅苏送出长安城的念头。
可惜不管他再懊恼,叶梅苏这么一个大活人都始终在那里。不会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所以当他听到叶梅苏悄然离去的消息时,第一反应居然是暗中松了一口气,自然也不会计较她披走了太后亲自赐下的玄狐皮大氅。
朱毅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情心善之人,他甚至觉得自己从骨子里就是刻薄寡恩。他总觉得自己的心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废墟,不管是叶梅苏或是以前任何一个女人。与他而言就像是一阵过堂风。来时,气势汹汹声势浩大,可是风怎么可能把废墟给填满?风吹过后,废墟只会变得越发荒凉残破。
他很期待会有一个人出现,她就像是最坚固的城砖砂砾,能密密实实的把自己心中那片废墟修补完整,不再残破不再空洞亦不再荒芜。
但是他不确定心中的那个人儿会愿意来修补自己这颗残破的心,所以他急需和她见面,更加急需确定她的心意。
...
下午,钟紫苑难得换上了女装。梳了个精致的灵蛇髻,还戴了一套精致却并不昂贵的珍珠首饰。在发髻并不显眼的位置,她还羞涩的插上了郭承嗣亲手雕刻的那只桃木紫苑花簪。肩头披着一件茜红色撒金花的羽纱披风,领口处还围着一圈雪白的兔毛,衬得她唇红齿白,娇俏可爱。
这两个月,钟紫苑虽然有一半的时间都待在军营内,可是郭承嗣为了给她调理身子,在吃上极为细心,就算是军营中也不例外。因为钟紫苑爱吃甜食。于是什么冰糖燕窝粥,银耳莲子百合羹,金丝红枣粥,牛奶酥酪盏等养生的甜食就轮番上阵。吃的钟紫苑都快长蛀牙了。但是效果却奇好,短短两个月就把她掉了肉给补了回来,还养的皮光肉滑,白里透红。
豆蔻也长高了不少,她破天荒的穿回了新做的丫鬟服饰,一把乌发还梳成了娇俏的双环髻。只是她坐在马车内老是摇着脑袋显得非常的不习惯。惹得青黛一路上只拿她玩笑打趣。
金玉满堂位于城东 是长安城最大最奢华的首饰铺子,足足有三层楼高。玉姬早早就在铺子三楼一间临街的包房里候着,等待钟紫苑的大驾光临。
不过这次朱斐并没有来凑热闹,因为钟紫苑知道刘玉清看似性子冷清高傲,实际上却很容易羞涩,她可不想姐妹俩大半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会被朱斐这妖孽给搅乱。
花梨木的圆桌上摆着四色干果,四色蜜饯,四色糕点,一盏清香的狮峰龙井还在冉冉冒着白烟。屋内的银鎏金海棠形鼎炉里,银丝炭烧的噼里啪啦直响。
钟紫苑心中有些着急,她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又下意识的探头往窗外瞧去。玉姬见状,不由笑道:“刘府约的是申时,现在还早,只怕没那么早过来。”钟紫苑只得调皮的吐吐舌头,然后安心静静等待。
换了两次茶水,又留下了一桌的瓜子皮,刘府那珠翠华盖的豪华马车终于出现在了金玉满堂的门口。
“夫人。”彩霞打开帘子,笑着禀道:“金玉满堂到了。”
刘夫人扶着一个丫鬟的手背从马车里出来,她拢了拢肩头雪白的银狐大氅,踏着黄花梨的踏板缓缓而下。随即出来的,是带着锥帽披着茜红色撒金花羽纱披风的刘玉清。下了马车,母女二人在丫鬟们的簇拥下进了金玉满堂的大门。
钟紫苑在三楼看的一清二楚,眼中只觉热热的,酸涩难当。玉姬看了看楼下又看了看青黛抱在手里的羽纱披风,不由诧异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