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泽轻轻开口:“所以,自己走出来,便留你一个全尸。”
他笑着说,声音似十分和煦。
但兵士们听在耳中,却不约而同打了寒战。
不知道为何,谢小将军这样说话的样子,他们觉得更有些吓人。
兵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出列,也没人当中承认。
在场的大部分士兵都问心无愧,所以他们站得堂堂正正,也毫不惧怕两位将军锐利的视线。
谢明泽再次轻笑,喟叹一句:“真是,有胆子做叛徒,怎么没胆子站出来?”
他话音还未落下,手上却十分迅猛,只见他起手开枪,“嘭”的一声惊飞了树上的雀儿。
那个总是结巴胆小的青年一下子从队伍中摔了出来,他捂着中了枪的肩膀,倒在地上蜷成一团。
除了几个什长和丁凯,所有兵士都惊讶地看着倒地不起的他。
似乎他们从来没发现过,这个人居然是内奸叛徒。
荣景瑄这次接过话头,寒声道:“陆什长,他是你的人,你就带下去吧。”
他说罢,又补上一句:“他自己不想留全尸,你便也听他。”
早就黑了脸的陆什长高声领命,走过去一剑扎在结巴的胸口,当场了结了他的生命。
很快,队伍又继续前进。
山路崎岖,他们走的并不是太快,但荣景瑄和谢明泽清楚这边并无埋伏,倒是有些放松。
过了正午,他们就已经走到山上了。清治山上有个不太出名的道观,这条路听说是道观的道士自己修的,只为了有缘人偶遇罢了。
荣景瑄循着记忆里的位置,终于在落日前找到了道观。
这里,跟他噩梦里的没有任何区别。
依旧是白墙青瓦,也依旧人迹罕至。
大概只有大门前九十九级斑驳的台阶,诉说了道观经年的历史。
荣景瑄让士兵们在林中暂且休息一下,他同谢明泽一路登上台阶。
这一次,荣景瑄走得更是用心。
他偷偷伸过手去,使劲握住谢明泽的,然后同他一级一级,认真走到门口。
谢明泽并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只是安静跟着他走。
走到道观大门前才发现,这道观的外墙十分低矮,不用垫脚就能看到里面翠绿清雅的方竹,和方竹旁错落有致的几间院落。
荣景瑄和谢明泽对视一眼,伸手扣了扣铜质门环。
“叩、叩”声音突兀响起,如暮鼓晨钟般响彻山林。
不多时,那扇斑驳的门扉打开,里面一个圆脸小道童笑着站在门中,恭敬向他们行礼:“两位贵客,师父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荣景瑄和谢明泽对视一眼,虽然惊讶于他所说的话,却还是点头跟他走进道观。
刚一进去,便只觉一阵清风袭来,门外炎热的夏日傍晚似成了另一个世界,这边自成方圆。
道观并不大,约莫只有丰城顾家那般大小,里面却山石林立竹木清脆,干净整洁的屋舍三两错落,显然是道士们的居所。
偶尔经过开着门的屋舍时,还能嗅到里面清清淡淡的百千香。
谢明泽十分喜欢这样地方,他面上带笑,低头问那道童:“不知小师父如何称呼?”
那小道童冲他点头行礼,也笑着说:“这声师父不敢当,贵客称我清慧便是。”
谢明泽冲他微微一躬,仍旧礼貌道:“原来是清慧师父。”
两人说话功夫,眼前景物豁然开朗,一池白莲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扑面而来便是清清淡淡的莲香。
一个高瘦浅青身影正站在莲池中央的亭子里,远远冲他们点头致意。
清慧这会儿倒是不装老道样子,反而跳起来同他挥手致意。
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样子太过顽劣,便又收回了手,红着脸道:“二位贵客,那便是我师父,法名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