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落日时分,押镖队伍终于赶到了洪都。
他们手中有丰宁郡守开的通关文牒,很迅速就进了城。
洪都是洪北郡的郡都,位于九莲河以北,是大褚中南部最秀丽富饶的水乡。
一条清澈蜿蜒的清水河贯穿洪都南北,清水河上各种小桥连绵起伏,如要细数,整个洪都正好有九十九座各种竹桥木桥石桥。
所以洪都也被称为九桥,正是说明洪都的桥多。
因为城中有清水河,所以道路十分狭窄,蜿蜒曲折,并不如崇宁直上直下来的痛快。
荣景瑄他们进城之后就全部下了马,直接去定好的客栈安置下来。
玄音道士到底跟着他们一起来了,他不仅自己来了,还把徒儿清慧也带了出来,说要让他见见世面。
无论他说话多严肃多清冷,谢明泽每次都要别过头去偷笑,见过他逗趣的一面,实在是难忘至极。
他们住的客栈就在清水河旁,推开窗子就能看到月色下波光潋滟的河水,荣景瑄和谢明泽依旧住一间,用过晚膳后就回房休息了。
水边的屋子很凉快,静静躺在床上,能听到窗外蛐蛐的叫声,一阵带着水汽的凉风拂过,扫去了白日里的闷热。
到了洪都之后,荣景瑄情绪显然有些不对,谢明泽傍晚时分已经瞧出来,却等到只剩两人在一块时才问。
他把荣景瑄的头搂进怀中,轻轻顺着他黑长的发。
荣景瑄的头发很软,似是个极心软的人。
“景瑄,怎么了?”谢明泽轻声问他。
荣景瑄没有讲话,他微微抬起头,用嘴唇找到谢明泽的脖颈。
“唔,景瑄?”谢明泽突然轻喘出声。
荣景瑄低声笑笑,张嘴在他脖颈上舔|咬起来。
两个人的气息很快便炽热交融在一起,谢明泽不由捂住双唇,就怕自己发出羞人声音。
“怕什么?”荣景瑄咬了好一会儿才放过他,扶着他的腰往下往下扯了扯,直接吻住他的嘴唇。
这次谢明泽不用捂住,因为荣景瑄已经严严实实堵住了他的声音。
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儿郎,又心意相通,初尝情|爱。
这样美的景致处,少不得颠鸾倒凤,缠绵缱绻。
这一闹,倒是把谢明泽的睡意勾了上来,他迷迷糊糊被荣景瑄擦干净身体,便直接睡了过去。
荣景瑄把他抱进怀中,也闭目而眠。
月色娉婷,河水潋滟,窗角下的蛐蛐叫得正欢,便是梦里水乡归处。
第二日一大早二人便醒了,外面天色熹微,显然还没天亮。
然而清水河上已经有乌篷船出摊做生意,带着洪都口音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若要探出头去,还能闻到船上清甜的叶儿耙。
谢明泽揉了揉眼睛,笑说:“我倒是有些饿了。”
荣景瑄下床倒了些水,坐在床沿喂他。
“慎王叔一系在洪都三十余年,根基十分深厚,就算一朝败落,王府旧兵也很快藏到西郊,当时陈胜之破门而入,却发现王府府库也不知去向。”
谢明泽点点头,荣景瑄知道的事,他也十分清楚。
虽然荣景瑄称呼慎亲王为王叔,但他并不是荣景瑄的亲叔叔,慜帝是文帝的独生子,并无亲兄弟。
文帝为先帝皇后所出,正统嫡长血脉,在他十岁上下,他的母后奇迹般地诞下了第二个嫡亲子。
这位便是老慎亲王,老慎亲王是文帝一母同胞,比文帝小了将近十岁,算是被文帝看顾长大。
后来他十八岁大婚,文帝大手笔把洪北郡给他做属地,还给他娶了九莲盐道的嫡长女。
洪北郡自古便十分富庶,这里景色秀美,风光迤逦,大褚二百余年,这还是第一次作为王爷属地。
这位荣景瑄的堂爷爷也相当给皇兄面子,不仅把洪北治理得比以前还好,每年岁贡都要往永安呈最上好的家具丝绸。
荣景瑄口里的慎王叔,是他同王妃的嫡长子,老王爷唯一的儿子。
他年纪比文帝小上十岁,成亲晚,诞下长子更晚。到了三十上才终于有了嫡亲子嗣,这便是小慎王爷。
虽然他比荣景瑄长了一辈,但年纪也不过就大上六七岁,因着年年进京朝贺,同荣景瑄关系十分不错。
所以他当时的死,对荣景瑄的打击很大。
再归洪都,荣景瑄放不下那三千旧部,也放不下王叔的夫人儿子。
上一次他虽然找到旧部,但是谁都不知慎王妃与小世子藏在哪里,直到他离开洪都去了广清,也终归没有寻回王叔骨血。
这简直是他心中的一大憾事。
如今这般同谢明泽娓娓道来,他也是抱着这一次必要寻到的决心。
谢明泽认真听了,心思一动:“我记得这位小慎王妃是青州织造的嫡次女,当时陈胜之夺取洪都,杀了王叔之后也让人快马青州,直接灭了沈家满门。”
荣景瑄听他这般说,心中对陈胜之的恨意真是如滔天巨浪。
他虽然不是个好皇帝,但斩草除根的狠辣却一点都不少。
洪都之所以看似繁荣安乐,那是因为当年慎亲王直接带兵出城抗敌。洪都古往今来从不是战事要道,城墙低矮,城内百姓又多杂居,要是让陈胜之冲进去厮杀,那死伤百姓不计其数。
为了洪都一方百姓,慎亲王在明知不可能赢的情况下还出城迎敌,以他的死换来了百姓的安康。
洪都这个位置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这个荣氏血脉而已。
果然慎王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