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这幅样子,毕竟是做母亲的,乾氏便再多的怒气,如今也都消散大半。
她怅然地看着范丹道:“你祖母那性子,你还不了解?说了膝下空虚,要个孙女陪她念那些个劳什子经文,我就得送了你过去,想着反正你还有几年呢,在宗妇膝下长大,将来说亲也……待你大了,亲事有了门路,我再接你回来。既送了去,再三天两头去看你,她纵折腾不到我,也会让你不快活……”说着又觉得恨铁不成钢。
也是她太娇惯这丫头,虽说人没去看她,难道她那房子里一床一榻,屏风漆柜,都是从天上掉的不成?丫头婆子都是石头变的不成?虞氏那吝啬性子,怎会置办这些,不都是她亲自给范丹布置的?偏是个黏人的,心思又深,还是想歪了去!
乾氏扶着额,对她挥挥手:“起来吧,如今再哭也没用了……只看你祖母的计有没有用……”
她不曾再多说。范丹毕竟年幼,哪里晓得内宅里夫妻间的那些事呢?纵然最后能入门去,叫夫主厌恶了,日子与守寡有何不同?男子和她们可不一样,就算没了嫡妻,有的是女子贴上去。虞氏最可恶的一点便在这里,她只顾自己那些念头,半分不曾为范丹打算过!
这夫妻之间,最容不得算计!便有算计,也能露白了出来,一旦露出来,再多美色再多情深,也终会遭了厌弃。
范丹被乾氏身边的婢女扶起来,她收了泪,听了乾氏一番话,反而眼睛里出了神采,再不去担心自己的将来。她自出生就被乾氏养育,说句矫情的,她不畏自己将来去往何处,只害怕乾氏再不管她……
乾氏眼睛却扫过她身后婢女,突然道:“我看你身边的人也要换换,只怪当初你搬得匆忙,伺候的人来不及细挑,如今看来果然不好!”
范丹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姚红。
姚红是琦绿的妹妹。
乾氏冷笑:“琦绿我动不了,不过姐姐如此,妹妹想必也老实不到哪儿去!”
“娘子饶命!”姚红软在地上,瑟瑟发抖,却不敢恳求范丹。如今丹娘子都自身难保,在为她求情,万一惹恼娘子,只怕再不能好。
范丹脑海里闪过琦绿的模样,她咬咬牙,又跪了下来:“母亲,这都是我造的孽,她也是不敢违抗我……我如今身边就这个丫头最得力,求您,求您饶过她罢!”
乾氏还得去婆母那里较劲,怠懒去看她们,便摆摆手,就有人将姚红硬拽拖了出去。范丹向来聪明,知道乾氏一向少用重刑,不造杀孽,眼下顶多关着姚红,待她这几天好好待着不要惹麻烦,再想办法求乾氏才是正理。她打定主意,便维持跪姿直到乾氏带着人出去。
就如此平静了几天,回到开头的早上。赵元去了书房进学,赵谌则照旧参加小朝会。
下朝后,百官纷纷出了宫门。广场上有几人结队聊天,几人上车饮宴,赵谌却被范家家主,如今的三公之一,司空范凛,给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