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什么,苏青荷自然只有躬身听命的份儿。
“刘启盛,传朕旨意,即日起禁止民间私造买卖金镶玉,违者与谋叛罪同治。段家长子与苏爱卿制器有功,各赏银万两,玄汐阁众人可自由进出瑰玉坊,协其置办金镶玉事宜,”皇帝对刘启盛吩咐道,刘启盛随即领旨出去,皇帝转过身,又继续对她二人微笑道,“朕希望下月瑰玉坊贡来的新玉器里,能见到新制的金镶玉器皿。”
“谨遵皇上口谕,臣等告退。”
乔掌事处变不惊,从进来后就是一张冰块脸,最后仍是顶着一张冰块脸退下,自始至终没有正视过皇帝,且言语间带着一丝疏离冷淡的不卑不亢。
苏青荷心里暗道稀奇。
“乔蓁,这些年瑰玉坊多亏了有你照看着,瑰玉坊能有今天,与你的苦心管理脱不开干系,”在她二人走到殿门口时,皇帝突然出声有叫住了乔掌事,似是许多感慨地叹息道,“这些年,实在是委屈你了…”
皇帝竟然直呼乔掌事的名字,而且最后那句话隐含的信息量不由得让人遐思翩飞。
一旁的苏青荷作眼观鼻鼻观心状,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苏青荷心下顿时脑补出这样一副画面:三十五年前,当今圣上和出身平民的乔蓁两人一见如故,圣上举荐她去参加御用相玉师的殿试,并且二人在接触的过程中情愫暗生,当时圣上还只是王爷,许诺她若通过殿选,便纳其为妃。
然而未料世事无常,就在乔蓁刚通过殿选后的几日,先帝自感身体每况愈下,便突然地立当今圣上为太子,立了先皇后的侄女荆阳郡主作太子妃,圣上不敢忤逆先帝,顺从了这门婚事。后来先帝驾崩,圣上继位,为了弥补对乔蓁的亏欠,任命她担任瑰玉坊的掌事。那时已是十年后,皇帝忙于政事,后宫又从来不缺温香软玉的美人,二人便从此疏远,一晃又是二十多年过去,现在二人皆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都心照不宣地选择性遗忘了那段回忆。
直到许久后,听乔掌事说起她往事,苏青荷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她这脑补,竟和事实的真相八九不离十。苏青荷没有猜中的部分是,皇帝登基的第四年,皇后因病去世,当时皇帝有招乔蓁入宫的念头允其贵妃之位,却被乔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些年在瑰玉坊,作为一个旁观者,乔掌事也想明白,后宫的女人都只是权力的棋子,为了那份虚无缥缈的宠爱可以不择手段,争破脑袋,实在可怜又可悲。她已经为那个男人耽误了最好的年华,不可能再将后半辈子的自由再搭进去。
苏青荷在知晓这事后,对乔掌事的崇拜又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平心静气地舍去贵妃之位的,要知道皇后已薨,贵妃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放弃荣华权贵,而到瑰玉坊做个小小的掌事,苏青荷不得不敬她有大觉悟。
“皇上,这些是做臣子的本分。如果皇上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微臣告退。”乔掌事再次躬身作拜,没有等老皇帝反应,直接跨门而出。
从文德殿出来后,乔掌事头也不回、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苏青荷无意间听到这天大的八卦,心中在揣度这老皇帝和乔掌事的关系,做贼心虚地不敢出声搭话。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气氛有些尴尬的微妙。
忽然前方隐隐传来几位女子的争吵声,乔掌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然而这是通往宫门的必经之路,二人没有停顿,继续向前走去。
拐过一道拱门,远远地能看到几位宫人站在一块儿,争吵声也愈发清晰。
“婕妤妹妹,你入宫也满一年了,怎地这宫中的规矩还没习全?不知见到品级高的宫人要行礼?”一位凤眉入鬓,样貌明艳的妃嫔斜睨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语气居高临下。
跪着的女子头也不敢抬,话音紧张得有些颤抖:“姐姐昨日才受封,我……妹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
长相明艳,五官深邃,带有些异域风情的女子正是曾赏过高岑耳光的那位柳美人,不过今非昔比,前些日子柳美人被诊出怀有龙胎,当今圣上子嗣稀薄,老来得子更是龙颜大悦,这位柳美人便在昨日晋封成了二品昭仪。
柳昭仪进宫三年,一直处于皇帝想起来了便去看一眼,想不起几个月都不会见一面的地位,且以皇上的岁数,能怀上身孕,实在是祖坟冒青烟了。柳昭仪也深刻的意识到她肚里的种是多么金贵,在宫里摸爬滚打、争风吃醋了三年,远不如这一朝有孕,地位瞬间天差地别。
身为美人时,柳昭仪就是个飞扬跋扈的性子,如今一朝得志,她恨不得挺着肚子在这□□转上三圈,让当初看不起她的那些妃嫔们,挨个到她面前福身下跪。
她面前的这位婉婕妤,虽说平日里和她无甚过节,但谁叫她撞枪口上了呢,尤其是那句“一时没反应过来”让她心头火直往上窜。
柳昭仪的脸色有些怪异:“是啊,向来都是我像妹妹行礼,妹妹一时改不过来,也是情理之中啊。”
“啪——”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婉婕妤捂着左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如此,你可记清楚了?”
柳昭仪甩了甩腕子,她看着身段纤细,力气可不小,宛婕妤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五道红指印。
而一旁的卢贵妃则坐在软轿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苏青荷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吓了一跳,暗道真看不出来这女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