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我穿行于“镜室”之内,身边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标注着“危险、勿碰”字样的彩蛋。
我举步维艰,走得非常辛苦,生怕自己不小心失手打开了彩蛋。
“不要碰那彩蛋,不要碰彩蛋,不要碰彩蛋……”这已经变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所以,当我察觉到有人轻轻抚摸我的脸的时候,立刻一跃而起,脱口而出:“不要碰彩蛋!”
其实,没有人摸我的脸,因为办公室内的情形跟我入睡前一模一样。
我无法再次入睡,靠在转椅中,眼睁睁熬到天亮。
早上七点钟,简娜打来电话:“夏先生,今天是对官大娘扫描观察的最后一天,上午十一点钟,我们就会结束工作,将她入土为安。”
“好,你去进行观察记录时,通知我,我现在在办公室,到时候一起过去。”我简明扼要地回应。
让官大娘入土为安也是我的心愿,如果今天能完成这件事,也会让我心里好受一点。
明知唐晚听不到,我还是向她低声复述了简娜的话:“葬了官大娘,我们前期所遭遇的困厄就划上了圆满的句号,以后的路重新开始。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有保护好她,否则你变成了这种情况,她只要略施手段,就能解决问题。”
九点钟,简娜来敲门,手里拿着记录夹。
曲龄头发凌乱,面对简娜时,连声地掩着口打哈欠。
简娜以狐疑的目光环视整个房间,看到一角并排的三张椅子时,浑身的紧张感才慢慢释放。
曲龄本想陪我一起过去,但我执意要她在办公室守护着唐晚,只跟简娜一起离开。
在电梯里,简娜关切地问:“夏先生,你昨晚又睡得很少,还能撑得住吗?”
不单单是我,她脸上也留着大大的黑眼圈,可见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
“撑得住,总要解决完要紧的事,才能躺下休息。”我笑着回答。
“噩梦醒来是早晨!”简娜忽然说了这样一句充满哲理的话,“每天早上,只要能看到初升的朝阳,浑身就充满力量,奋勇前进。”
她真的是个很优秀的科学家,如果不是留在“镜室”,而是远赴欧美的高科技实验室,一定会迅速成长为顶尖科学家。
我们抵达地下六层,出了电梯,沿横向走廊走了几十米,进入了一个有着双重隔离门的大厅。
简娜帮我穿上隔离衣,自己也迅速换上另一件,带着我走入了一个屋顶悬挂消毒杀菌喷头的小房间。我们在喷头下站定后,一种带着清香的雾气便由空中喷洒下来,足足喷了五分多钟,才慢慢收住。
我们随即进入相邻的小房间,这房间的墙壁上探出许多两寸宽的喷嘴,如一个个干手机似的,不断向外喷出暖风,将隔离衣上的水珠吹干。
这种消毒、烘干的程序完成后,我们才得以继续前进,走入大厅的核心位置。
大厅中央有一台巨大的圆形机器,高度与直径都超过五米,类似于医院中的核磁共振仪器那样,机器的前半部分也有着供人平躺的单人平台。
现在,被白色隔离床单罩到胸口的官大娘就躺在那平台上。
她的头部向着机器的中心,面部朝上,至少有三十几束强光同时打在她的额头部位。
“每一束激光都连接着一台分析仪,每台仪器后面都带着打印机,能够把官大娘的每一波心理活动全都记载下来。最开始时,我们开启的激光束多达四百多条,后来经过精选,只留下这三十四条。最好的结果,每一条激光束都能获得一整套完整的灵魂活动;最差的结果,还是我们之前提到过的九层灵魂解析,获得九套灵魂资料,为下一步镜室的科研发展积累最具价值的资料。”简娜说。
那圆形机器的外罩是精钢制成,我由底部向上看,原来外罩之下,布满了长短不一的棱镜,粗略估计,至少有数千只之多。最简单的,自然是三棱镜;最复杂的,我猜应该是目光所及的七棱镜。激光束透过棱镜投射下来,然后又通过官大娘后脑勺枕着的一只球形半凹镜反射回去,形成一个完整的闭环。在此过程中,激光穿过了官大娘的大脑,分析她的大脑皮层正在进行的精神活动,一去一来,就有双倍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