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俯着身子,从玻璃盒的上盖处看着那蜈蚣。
“不要多嘴,再多嘴就死。”白芬芳向燕涂鸦低吼。
真正到了无人说话、无人出声的时候,黄金屋里的空气就都僵住了,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那蜈蚣从低温睡眠中苏醒过来。
足足过了三分钟,玻璃盒里才有了轻微的动静。
燕歌行长出了一口气,直起身来,向白芬芳这边点点头。
也许,我跟夕夕应该抓紧时间逃出去,而不是面对燕歌行、燕涂鸦这种脑洞大开、丧心病狂之辈。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果燕歌行的计划有少许偏差,或许在场的几个人都将被“天竺蜈蚣”所害,死无葬身之地。
“我只想知道,秦王为什么一生都想东渡?在射杀长鲸之后,他又因为什么停止东渡而西进?他身经百战,生命力极其顽强,又是上天钦点的‘祖龙’之身,会那么容易中道崩殂?我想知道,他东巡至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燕歌行把玻璃盒敞开一条一厘米宽的细缝,向着盒子里的蜈蚣说话。
蜈蚣已经苏醒,正绕着盒子的四壁缓缓爬行。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燕歌行自言自语地说。
蜈蚣沿着玻璃盒子内壁游走数圈之后,缓缓靠近那条细缝,即将破盒而出。
“你们……你们控制不了它,赶紧把盒子扣上,赶紧扣上!”燕涂鸦声嘶力竭地大叫。
白芬芳的表情紧张到极点,紧盯着盒子里的武功,手中的纸和笔都在簌簌颤抖着。
“十三弟,你能做的,我都能做。”燕歌行淡淡地说。
燕涂鸦嘶声大笑:“呵呵,呵呵呵呵,你也能做?如果你能做,那这燕王府的帅位不就、不就早由你来掌管了?为什么直到如今,你也没被立为燕王府下一代掌权人?你想想,你想想,盲目的自信就是愚蠢的代名词,不是吗?不是吗?呵呵呵呵……”
我深知,奇术之道,博大精深。高手、低手、庸手的差别不是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或者三十那么大,而是百分之百、百分之五百的距离。并且,这种差距不是通过后天努力就能弥补的,而是天赋上的巨大鸿沟,永远无法跨越。
燕歌行那样说,已经大错特错了。
有些事,他以为自己懂得,但实际上却一无所知。就像现在,他以为能开得了保险柜,就等于是掌控了“天竺蜈蚣”,实在是错得离谱。
“我们先走了。”我谨慎出声。
燕歌行、白芬芳一起向我和夕夕望过来,我镇定地回望他们,脸上毫无惧色。
“这里的事,不要向外人说。”燕歌行低声说。
我点头:“其实,燕先生,外人是不在乎这里发生过什么的。外面岁月静好,安居乐业,普通人对这些残酷事件避之唯恐不及呢。”
燕歌行微微一笑,轻轻点头:“你说得没错,我们能叫醒一个熟睡的人,却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外面的人哪,现在只愿意过掩耳盗铃的生活,就算刀架在脖子上、水淹到了胸口,也会闭着眼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我才从京城南下,去做更大的事,去成就更大的梦想。英雄可以推动江湖的大变革,也能改变江湖格局,对不对?”
我立刻摇头:“我不懂,燕先生的理论太高深了。不过,我回去后,一定好好考虑。”
燕歌行所用的,只不过是“青梅煮酒论英雄”之计。当年,曹孟德用同样的语言试探刘皇叔,被刘皇叔借着惊雷破空的理由闪避过去。
古人说,英雄重英雄,惺惺惜惺惺。可是,现实生活中,英雄并不重英雄,而是一山难容二虎。如果我表现出自己的智商和情商,只怕燕歌行就要再起杀机。
“好,不送。”燕歌行挥了挥手。
走向门口的过程中,我始终把夕夕挡在身边,不让燕歌行能直接攻击她。她是越青帮的人,这一点想必燕歌行、白芬芳一清二楚,否则白芬芳也不会扮成夕夕的样子了。
我猜,他们使用易容术潜入,也是想嫁祸于我和越青帮,以便浑水摸鱼。
“不要走——夏天石,你走了就后悔,你走了就一定后悔!”这一次,燕涂鸦向着我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
我扪心自问:“走了会后悔吗?留在这里,还有其它可乘之机吗?这间黄金屋里是否还有我需要的重大讯息?”
其实,我选择离开主要是为了保护夕夕。她还年轻,身份又特殊,不及时离去,恐怕燕歌行又会出新花样。
“夏天石,别走,你别走,你别走,求求你别走,求求你……”燕涂鸦情绪变化剧烈,前一秒钟还在恫吓威胁我,后一秒钟则是痛哭流涕地哀求我。
“似乎有些奇怪。”夕夕低声提醒。
“哪儿奇怪?”我低声问。
“我总感觉,燕涂鸦手里还有一些底牌没亮出来,而这些牌都是跟你有关的。”夕夕回答。
此刻,我们已经绕到了黄金影壁墙的后面,只要伸手开门,就能回到外面那黄金短廊里,然后乘电梯离开咖啡馆。
“夏先生,你能为什么而后悔?你现在身边最具价值、最怕失去的人或者物是是什么?有没有不可割舍的人或者物?”夕夕一连三问。
我心底不可割舍的是唐晚,但她已经深埋地底,想挽回都不可能了。其她人,都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