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是越想越气,这件事如果被传了出去,他以后还要做人吗?让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做族长夫人,就是欧阳家族的人也放不过他!
“你想过他们知道那女人是谁后,他们会同意吗?到时你这个族长要如何自处?难道你要学你父亲一样,爱美人不要江山,是不是如果我们不同意,你就要学你父亲一样,出家当和尚?”
“外祖母!”欧阳止还是跪着,他知道男儿的膝盖不能轻易弯折,可是对着这个老人家,他可以弯。这不是为了减轻他心中的内疚,也不是为了逼迫老人家屈服,只是一份尊重而已。
“她不是他的女儿。我去五台山见过他了。末日来之前。”欧阳止的一句话,让大厅再次陷入了沉默。
蒋家的家训其中一条就是“勿以恶小而为之”,传承了近两百年的家训却在二十年前被打破。从当时的蒋老太爷、到现在的蒋先生,从内宅到外院,蒋家的当时能说得上话的男人、女人都违背了这条。面对蒋若素日益枯竭的生命力,面对她无声的哭泣和埋怨,他们违背了原则,对那个女人出手了。
那样的手段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的残忍,他们知道。所以当欧阳立人大声指责他们的时候,他们集体失声!然后任由欧阳立人安置陈唯一,任由他跟欧阳笑仁达成协议,保护陈唯一,也任由他今后的几年过着出家人的生活,为陈唯一守节而让蒋若素守活寡。
这件事情他们以为瞒得很紧,欧阳立人也答应了不会说出去。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自欺欺人的以为没事了。可是,欧阳止怎么会知道的?他又是怎么看蒋家的,传承百年的书香世家,暗地里也做这些鸡鸣狗盗的事?
“起来。”良久,老太太仿若瞬间苍老了百岁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欧阳止也缓缓的站了起来。
“都坐下。”老太太对面前站着的众人说道。
“如如,小姑子啊!”老太太拉着蒋心如的手,浑浊的眼里满含泪水。“我跟你哥是蒋家的罪人,这事跟几个孩子无关,是我跟老爷子决定的,也是我们安排人做的。老爷子先我一步去跟祖宗请罪了。他日我也要去请罪。”
“母亲!”蒋**几兄弟忍不住了,这件事怎能让老人家承担罪过,当时做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后果了。
“你们都别说话。听老婆子说。欧阳,你也听着,我知道你比谁都想知道。”
“当年。欧阳立人会认识陈唯一,还是我跟老爷子搭的线。”
这句话一出,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蒋老太爷和蒋老太太居然隐瞒了这件事!
老太太不理会众人的惊诧,她已经陷入到回忆中去了。她跟老爷子一辈子跟书本打交道,特别欣赏具有浓厚书香气息的人,他们都认为,现在的社会经济是进步了,可是,文化的气息却日渐消散。读书人没有了清高。女人找不到以前书本里说的仕女气质。
认识陈唯一是很偶然的事情。那天她陪着老爷子在北大散步。走到湖边的时候,就像戏本里写的,静静的湖水、青青的垂柳、古老的石墩,二八年华的女子,穿着一袭白色长裙,手里捧着书本。侧面看去,仿若古画中的仕女娉娉婷婷的活了起来。
他们两个老得加起来都一百五十岁的人了,结果居然看一个女子看了近一个小时。还是因为下课了,人声沸腾起来才回过神来。
后来的接触,也让他们越来越觉得陈唯一就是他们印象中的大家闺秀。虽然她的父母已在十年浩荡中离去。她从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院都换了好几个。
欧阳立人虽然掌管着欧阳集团偌大的事务,但是他本人也是一个儒雅书生。当然,那也要看是在什么人面前。一次他们正跟陈唯一下棋的时候。欧阳立人正好过来了。他们就让欧阳立人顺便送陈唯一回学校。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顺便,酿成了一个至今不能过去的悲剧。
他们也知道,欧阳立人跟陈唯一都不是那样的人,他们之间是真的相知相爱,但是。欧阳立人不会抛弃发妻,不管是因为责任还是其他,陈唯一也不会做人小妾。可是,蒋若素是他们的女儿啊,是老太太年近40,九死一生才得来的女儿。
蒋若素从来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就是哭泣,也只是默默的落泪。他们知道女儿委屈、伤心、难过。他们也劝过欧阳立人,也劝过陈唯一。可是,两人清清白白的,难道不能相守,连朋友、兄妹也做不成吗?
可是,那一天,蒋若素终于崩溃了。她像个泼妇一样的嚎啕大哭。嚎叫声足以让站着门外的老两口撕心裂肺。如果蒋若素是当着他们的面哭诉,也许他们还能维持些许理性,毕竟,陈唯一是他们寻找了这些年才找到的一个能够欣赏的女子。可是,蒋若素没有。她只是关起门来,一个人在里面痛哭失声。末了,打开门时,他们看到的,还是一个极力维持形象的名门贵妇。
那句“很抱歉,我失态了。”成了最后的稻草,陈唯一即使再优秀,怎么比得过从小如珠如宝的女儿?况且,女儿比起陈唯一,一样的优秀。欧阳立人怎么就能看不上女儿呢?
愤怒、心痛,蒋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雷霆一怒不是无根无助的陈唯一能承受得起的。老两口当时的意思,也只是让陈唯一找个男人嫁了,可是一时间上哪里找个男人?他们原意并不是要毁了陈唯一,找的男人不说能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