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到了,鄢枝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回答田慧敏那十万个为什么了。
田慧敏看着她那样儿笑了起来:“你那是什么样儿,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
可不是松了一口气,我都要让你给问得无语了,鄢枝送上白眼两枚,逗得田慧敏倒是笑了起来。
两人下了车,看到这是个不怎么大的庄子,庄子上的大管事已经在马车前恭候了,这是昨天新派过来的管事,所以认得田慧敏。
见了田慧敏下车,大管事就上前问安:“问大小姐安!”
田慧敏问道:“那几个人可还老实?”
大管事忙说道:“今天早上那老妇人不老实,不肯上工,中午的午饭小的就免了她一顿,这会子干起活来比他家大孙子还有力气呢。”
鄢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老婆子就是喜欢这样敬酒不吃吃罚酒。
田慧敏想起田玉兰在的时候,每次送什么东西过去都不会得到这老虔婆一个好脸,总是挑三拣四的,觉得自己家是不是欠了他家的米,还了他家糠一样。
现在想来,这老虔婆就是欠收拾,对她好,她也不懂你的好,收拾一顿就好了。
田慧敏点点头说道:“你做得很好,不做工就不给饭吃,粮食是要用做工来换。那个瘸腿的呢?”这是问张富强了。
大管事忙回道:“他今天虽是不能上工,可小的跟他的那帮子亲戚说了,可以从他们的饭食里匀一些给他,一直到他能上工为止。”
呀,这主意可真够好的。让张富强看看这些平日里依附于他的人,在他落难的时候会如何对他,就以这张家人自私的个性,估计张富强不但会失望,更有可能是绝望了。
果然,大管事接下来就说道:“可是中午的时候,小的给他们送饭过去。问有谁愿意分一些饭食给那人。他们却谁也不愿意分给他,就连他的亲儿子也是紧紧地抱着饭碗子,好似怕人会夺走一般。这些小的都把那人抬过去。让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了。”
田慧敏听得很是满意,这大管事是林俊志给送来的,看来林家调/教的下人都很是不错啊,这人做事太懂主子心思了。
那个张慧宝。自从生下来就是张富强的心头肉,有了他以后。张富强就再没正眼看过田慧敏一眼了,这就是他的心肝宝贝,简直是现世报。
这会子已经下午两点多钟了,他们那些人已经开始上工。田慧敏就笑着说道:“那我们先去看看张富强吧,看看他的这些好亲人们这样对他,他会不会觉得很享受啊?”
大管事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就领着众人去了张富强养伤的屋子。
这屋子是后院的后罩房一个把角的小房子,只安排了张富强一个人在这里住。
田慧敏进去的时候。这屋子里散发着一股子清凉的药味,其实这种人给他上药简直就是多余的,痛死他才好呢,鄢枝跟在田慧敏身后心里恨恨地想道。
张富强正躺在那张木板子床上疼得直哼哼,中午谁也没给他饭吃,还是大管事怕他一下饿死,给了一碗能照见人的稀粥,他现在是又饿又疼,还倍受打击。
自己的老爹老娘,还有疼到骨子里的儿子,以及那些靠着自己过日子的几个兄弟,听到大管事的话不是将自己碗里的饭分一些给他,而是一个个将自己的碗抱得紧紧的,好似怕自己来抢一般。
可怜的天,他一个断了腿,又断了手腕子的废人,哪里还有可能抢他们的饭食,只是他们那个样子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简直就是颠覆了他前三十多年的认知。
当然他现在最恨的就是带来这些灾难的大女儿田慧敏了,这个孽女到底是那个贱/人生的,居然将天给翻了过来,让他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还带人将自己打成这个样子。
还有小翠,一心对自己的小翠,也不知道让那个孽女给拖到哪里去了,不管自己怎么问,那些人都不肯回答自己,自己的那些亲人怕惹祸上身,根本连小翠的名字都不敢提。
正在那左想右想呢,张富强突然就看到了自己现在最恨的那个人,他猛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她骂道:“孽女,你这么对自己的生父,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田慧敏哈哈大笑起来:“天打雷劈也应该先打你劈你,我田家有哪一点对不住你,没有我娘的时候,你有什么,你从来就不记得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姓田的给的吧?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真是苍天有眼啊!”
张富强也不跟她纠结这个了,厉声问道:“你母亲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我母亲,我母亲不是让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害死了,躺在田家的祖坟里,那祖坟还让你弄了个乱七八糟,连看祖坟的人都不知去向了。”田慧敏明知道他问什么就是不回答。
“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你表姨,哪个问那个贱人了?”张富强轻蔑地说道。
田慧敏这一下子怒气怎么压也压不住了,上前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对着他的那张小白脸就左右开弓起来,她简直把这些年所有的怒气、怨气都释放在了手掌上,直到打得张富强跟个猪头一般,方才停了手。
鄢枝在旁边莫名地心酸起来,这样的父亲,还不如没有呢,上前拉住她的手,低头一看果然她的手掌也红肿起来,看来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叹了一口气,对田慧敏说道:“你也是,这么用手打,这不是自己手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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