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着书房的把手,握得很紧很紧。
平时轻易就能开了的门,今天怎么拧也拧不开。孙阮泄气地蹲下来,心里很乱。
这两年经历了太多的事,分手、结婚、离婚、再到今天的摊牌,每经历一件,就好像脱了一层皮一样,很累,又很空虚。她把很多很多的精力都花在工作上,因为工作始终还在她的掌控中。而感情,好像感情上的每一步,自己都走得心惊胆战,走得彷徨无措,走得破绽百出。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做得这么糟,明明每一次,最错的人那个人也不是自己,可总无法释怀的人,却还是自己。她也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听到吴霜月刚刚说的,她更是本能地感到恐慌,原来一直以来,她又都想错了。
吴霜月那样的剖白,她痛心失望的眼神,把孙阮从前牢牢树立的心防全部推翻了。是自己做得不对吗?是自己太过分,践踏了他人的真心吗?是该重新接受她吗?我虽然爱她……我爱她吗?我爱她我为什么要赶她走?可我不爱她,我又为什么如此为难?有爱,就够了吗?我能相信她吗?我从未真正地放下过,那我现在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屋外很静,孙阮不停告诉自己不要去听,可注意力根本控制不住。没有声音,那她是已经走了,还是……
站起身来,孙阮也有些晕。扶着墙缓了一会儿,慢慢向玄关挪去。
原谅比复仇更需要勇气,信任也一样。这种勇气,孙阮原本是有的,可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足够勇敢。
但是现在……看一眼,就看一眼。反正今天总要出门的,早一点晚一点,这个门都是要开……
咔哒——
门锁转动,吴霜月惊得立刻直起背,回头一看,孙阮苍白的脸,像是也吓了一跳。
“你蹲在这里——你没走?”
吴霜月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的样子,低下头不去看她。
“……我昨天一天都没吃饭,现在走不动。”
憋了很久,就憋出这么一句。
孙阮愣了愣,噔噔噔地跑回去,把蛋糕和酸奶拿给她。
吴霜月彻底懵了。孙阮还一脸“你不是饿了吗你为什么不拿”的表情盯着她,弄得吴霜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打发叫花子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孙阮看她还坐在地上,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一时间脑子昏沉,没能顾虑那么多,大概……是伤她自尊了。
时间已经不早,同一楼层也有不少人已准备出门了,虽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但孙阮还是有些不安。她倒没关系,只是吴霜月是公众人物,让她这样坐在自己家门口,怎么想都不妥。
“你还是进来吧。”
孙阮听见自己这么说着,“你进来。”
“我不进。我就在这坐着。”吴霜月骨气上来了,把蛋糕和酸奶都放回她的脚边,“你让我走我就走,你让我进我就进?”
“要么进来,要么走,不然我叫保安了。”
孙阮作势要关门,吴霜月腾地一下站起来,不甘地哼了一声。
“进就进。”
还坐回沙发上,孙阮把蛋糕酸奶收起来,开了炉灶,亲手做了四个香蕉松饼。
配了些新鲜的水果,又打了一杯胡萝卜汁。放在托盘上摆漂亮了,再端给吴霜月。
“喏,现在不是打发叫花子了吧。我自己吃的都没有这么好。低糖低脂,不会长胖,你可以吃的。”
态度这么诚恳,吴霜月哪里还舍得跟她摆谱。
“你先吃一个。”她把松饼推过去,吸管放杯子里。
“怕我下毒?”孙阮皱眉,“我一会儿吃吐司就行了,家里没有香蕉了,只够做这四个。”
吴霜月执着。
“你先吃一个。”
孙阮还是不为所动,指指盘子。
“再不吃就冷了。”
“你先吃。”吴霜月坚持,“你吃了,我再吃。”
孙阮没办法,用小叉子叉起一个松饼,慢慢放到嘴边。
“吃慢一点。”吴霜月又把胡萝卜汁递过去,孙阮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明明是自己买的胡萝卜、自己打的汁,为什么要和她说谢谢……孙阮又有点晕了。
等她吃完了,吴霜月自然而然地接过那剩下的半杯果汁,就着那一根吸管,慢慢地啜。
松饼烘烤得很柔软,香蕉味淡淡的,很舒服。
明明刚刚发生过那么激烈的争执,现在两个人又安安稳稳地坐在沙发边,分享一顿早餐。
孙阮看着她含着那根自己刚刚用过的吸管,莫名地脸烫。
吴霜月倒是没有再看她,大概是真的饿了,专心致志地,吃得很慢。
吃完之后,又主动去把杯盘收拾了,给孙阮烤好面包,温好牛奶,安安静静地端回来。
孙阮叼着面包,咬得很紧张。
从那个开门的决定开始,一切都不再按照她之前的考虑在展开了。
吴霜月依旧没有看她,自顾自地拎着水壶,开始给孙阮养的小植物浇水。
虽然没有盯着人看,但吴霜月一直注意听着她的动静。孙阮什么时候吃完,把牛奶杯放下了,吴霜月立刻丢开水壶,过去收拾。
孙阮被她吓了一跳,一口气岔了,打了个奶嗝。
吴霜月侧头,笑了一下,伸手想帮她擦一擦嘴边的奶渍,想起什么又收了回去,改抽了一张纸递给她。
孙阮接过,想了想,在她转身之前,拉住了她的衬衫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