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棋双手紧紧交缠着，手心渗出细密的汗。
那话说完后，她便垂着头，一声不敢吭。
车厢里安静得吓人，楚棋隐隐能感觉到一股极度冰冷的气息，还夹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怒意，这一冰一火两个极端，都是来自同一个人，代表着同一种情绪，那就是——凌宸生气了。
楚棋头垂得更低，更加不敢作声。
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等待着他化作冰山将她冷冻，或者变成火山一簇而发。
过了许久，久得楚棋几乎以为他已经化成一座冰山，他却开口了，嗓音有些沙哑，像是跨越火山经久干渴，身心被炙烤过一般，他问：“那个男人……是谁？”
他问这话的时候，将脸转向楚棋，可楚棋却始终不敢抬头看他，搭放在腿上的双手绞得更紧了。
“看着我！”凌宸突然拔高声音吼道：“说话！”
楚棋被他突然的怒吼吓得身体本能的往后缩，挨着车门尽量的离他远点儿，真怕他下一次的爆发不是吼一声完事儿，而且气得拎起她来揍一顿。
凌宸看着楚棋往后躲着自己，怒气更盛，自己心心念念，拼尽一切想要得到的丫头有一天居然怕他，躲着他，真是气得他脸都青了。
可是看着她有些瑟瑟颤抖的身体，显然是被他刚才的那声吼吓到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再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如此几次，似乎将肚里的混浊郁气排尽，才哑着声音开口：“楚楚，别怕，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的。”
楚棋咬了咬唇，想到方才自己避远他的行为肯定引得他不高兴了，沉默了一会儿，才将身子坐正，小心翼翼的开口：“凌宸哥哥……对不起！”
对不起，我一心等着你能回来娶我的，我一心想成为你的妻子。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想要做的事，成为你的妻子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可是，我没有能守住自己的身子，没能等你回来娶我就让别的男人占去了，最犯贱的是，我还对那个男人有感觉。非但不能为你守身如玉，还让自己的心缺了一个口，把别的男人装进来，这样的我，这样不完整不纯净的我，我自己都恨，所以配不上你。
凌宸哥哥，对不起！
“楚楚，没关系！”凌宸伸手摸了摸楚棋的头，然后双手捧着她的脸，迫使她跟自己面对面的对视，他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嘴角勾起的弧度与记忆中那个温暖人心的笑一致，可是此刻楚棋却感受不到半点儿温度，只觉得全身发寒，他的眼底也是一片冰冷，冷得让她发抖。
凌宸粗砾的拇指揉了揉楚棋的唇瓣，轻柔的说：“楚楚，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当初我那么突然的离开，一去就是那么多年，你肯定很伤心，流了很多泪……我不在你身边的这几年，我以后一定会努力的补偿回来，千倍万倍的对你好。楚楚，乖！等会儿我去跟你爸爸谈，我们尽快领证结婚，然后跟我去意大利生活，好吗？”
这些年她身边出现过的，或者现在仍然纠缠在她身边的那些男人，通通都不是问题，只要她点头，他便能合法的拥有她。那些人也只是她的玩伴而已，是他不在她身边这些年，她无聊时光里，陪着她玩儿的玩伴，毫无意义，不具备威胁，亦不会影响他们俩的关系。
楚棋推开凌宸的手，摇摇头苦笑。
她知道凌宸现在的身份，从他眼里迸发出来的狠厉之光就能猜想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楚棋想，大概下了车凌宸就会让手下的人去查她方才口中说的那个“男人”，威逼利诱让他主动离开，否则就会有更残暴的事情等着他。
只是，顾倾是何许人？又岂是那么容易任人拿捏的？
到时候他们俩争锋相对，无论谁胜谁败，结果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凌宸哥哥……”楚棋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对不起，我不会嫁给你的。”
眼眸中蒙上了层层水汽，氤氲朦胧，让她睁不开眼。
她吸了吸鼻子，不等凌宸开口，她又接着说道：“就算我身边没有别人，我也不会嫁给你的。当初还小，不懂什么叫爱情，见着你长得又帅对我又好，我心底开心，以为这就是爱了。那会儿你突然离开了，我哭得是很伤心，三天三夜呢，可是现在我长大了，你不在身边的这么多年，我时不时就会想，大约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爱，起码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我现在只把你当成我哥哥！”
楚棋有些语无伦次的说了那么多，她脑子里面混乱不堪，只想着怎么编织这个谎话，说服他放手。
她知道这些话或许凌宸听了不会相信，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扯淡很荒唐，可是她在尽力的说服自己，她对凌宸的感情不是爱……不能是爱！
凌宸眼底闪过一抹疼惜，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胸前，声音沉痛：“楚楚，我不许你这么说。我能确定那就是爱，就算那样的感情还没有达到爱的深度，那至少也是喜欢。我不求你能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给机会我对你好，让我加倍的爱你，就是对我最大的回应，就是给我莫大的幸福。你之所以会那样想，肯定是因为我这些年没有陪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孤独寂寞太久，才会胡思乱想。我保证以后不会了，等我们结婚以后，我每天都会陪在你身边。”
他的大手按着她的后脑，让她的脸紧贴在他的胸前，而他说话的时候强有力的心跳声如此清晰的击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