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原茶,是好茶,就是太贵了些,”在前面的马车里,狄知逊亲自沏泡着茶水,捏起茶盒中的条状茶叶时,轻声向狄卢氏说道:“仅是这中品茶色,就要十贯方得一两,比之得一醉的三碗不过岗还在金贵上十倍不止,价比足金,不想这三原柳府,便是柳一条不在了,所做出的事情来,却仍是这般地大气,出人于意料之外。”
“老爷说得是。”接过狄知逊递来的香茶,狄卢氏随声附和了一句,之后便将茶碗儿轻递至嘴边,小口地轻抿细品起来。
“十一年未曾回过长安,现在终于有了机会,按理来讲,老夫现在应该是欣喜若狂,意气风发才是,”掀起碗盖儿,站着茶碗儿里还漂浮着的茶叶吹了两口,又把碗盖儿盖好,狄知逊看了夫人一眼,道:“但是现在,为夫这心里,却是满是惆怅之意。还有对夔州,对奉节,这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也多少地有些不舍。把茶碗放下,狄知逊轻捋着下巴上并不是很长的胡须,将之抬到面前,道:“当初被皇上给迁调至夔州之时,老夫这下髯还满是黑色,岁值壮年,但是现在,十一年的风霜,已将这满头的黑须黑发,给催成了斑白之色,精神气力也远不如当年,老夫,老了。”
说话时,狄知逊的神情多是落寞之色,以前在夔州之时,他每日所做所思所想,苦心经营十一年,多也就是为了这升官上位之事,但是现下里,皇上的圣旨真的到了,他们一家也马上就能够回到长安老宅,可狄知逊这心里,却显得有点空了些,变得有些伤感。
韶华流逝,年近半百,没有人喜欢自己变得苍老。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老爷现在才至知天命之龄,比之苏老大人,翼国公他们还差得远,无须这般吁叹!”看夫君显得有些抑郁不欢,狄卢氏出言劝,道:“皇上此次之所以会重用老爷,让老爷在中书省谋事中书侍朗,看得不就是老爷这十一年来在夔州一地所积累下的经验吗?”
“十年磨一剑,在妾身看来,这十一年的夔州长史,便是皇上特意对老爷你的磨砺。”狄卢氏看着狄知逊说道:“现在,就是皇上要老爷这把剑出鞘的时候了。”
“借夫人吉言!”媳妇儿的一番话语,让狄知逊的心里宽慰了不少,端起茶碗儿小押了一口,稳了下心神,很快便让自己的的思绪,从刚才的低落之中走了出来。
“其实,为夫知道,”静下心气儿之后,狄知逊放下茶碗儿,看了狄卢氏一眼,轻声说道:“这次为夫之所以能够蒙得皇上念记,迁调中书省,与亦凡先生在长安城的表现,有着莫大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