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惟将格里佛也背到了加勒的行宫,于是这座千疮百孔的破宫殿,暂时变成了他们三个人……或者说龙……好吧,他们仨的血统实在是复杂到了一定的程度,定义起来太困难了。
总之,现在这座上下四层的破屋子,就是他们临时的住所了。
二层的大厅空间最为宽大,周惟从楼上拖了两块地毯下来,垫了个舒服的窝窝给珀西和格里佛趴着养伤。弄完这个,他已经累得眼前发黑,膝盖发软——算下来该有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又流了那么多血,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但是一想到停下来就要面对珀西,重新整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又心头烦乱,恨不得继续忙下去才好。
“我出去找点吃的,顺便看看周围的情况。”稍微歇了口气,周惟对珀西说,“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回避了珀西的视线,珀西看在眼中,心中焦虑不已,还想跟他说几句“路上小心”之类的话,他已经穿着机甲从破壁处一跃而出,不见踪影。
“他生气了。”格里佛适时戳刀,以报刚才珀西装晕让自己背黑锅之仇,“他说话的时候都不看你。”
珀西有心嘲讽格里佛几句,一想到他在厄玛手里栽的巨大的跟头,默默把话又咽了下去,叹气:“应该的。”
格里佛瞧他落寞沮丧的样子,也不再和他抬杠,正色道:“还是告诉他真相吧,谎言太伤人了,哪怕是善意的。”
“我知道。”珀西再次叹了口气,道,“也许我一开始就错了,不应该用这样的方法骗他。”
格里佛无言以对,从在地球接到这单任务开始,他们就一直在编造谎言,也许他们的初衷没错,只是为了更好、更低调地保护他们的注定伴侣,然而结果呢?
厄玛用更大的谎言毁掉了一切。
他们是谎言的缔造者,也是受害者。所以说谎言这种东西,哪怕是善意的,也必然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因为它从根本上就是假的,是欺骗,是不可控制的巨大的风险。
想到厄玛,格里佛心中不禁又痛又恨,勉力平复的心绪再次恶浪激腾,踌躇少顷,站起身来:“你们的事,你自己决定吧,我走了。”
“你干什么去?”珀西警觉地抬起头来,“你别犯傻,现在外面情况不明,我们又都身受重伤……”
“我只是想静一静!”格里佛打断了他,“别理我,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我……我想一个人待着。”说完,他跳出了断壁的豁口,不顾右翼严重烧伤,昂首振翅,消失在耸立的石柱之中。
珀西张了张嘴,终究没能再说出挽留的话来,身体的伤痛总有一天能够平复,内心的伤痛却将伴随格里佛一生——注定伴侣的背叛,足以杀死一只蝠虹龙所有的自尊和希望。厄玛没有将链剑刺入他的胸膛,却在那一刻剜去了他的心脏。
周惟驾驶机甲在雨中滑翔,依稀听到一声熟悉的唳鸣,通过乔贱贱的外部视野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出了行宫,往火山之巅飞去。
“是格里佛。”乔贱贱说,“别打扰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厄玛背叛了他,他心里难受。”
周惟有些犹豫,但换位思考,如果他爱的人背叛了他,恐怕他也会想一个人待着,不愿“享受”朋友们同情可怜的目光。
当然,他没有爱人,也没有朋友。
珀西……珀西什么都不算。
乔贱贱感受到了他的思绪,但没有替珀西解释什么,这是主人之间的事,作为机甲它不能越矩,只是……唉,两位殿下都心里苦啊……
周惟收敛思绪,开着机甲绕二分之一火山转了好几圈,好吧,他本来是不想绕圈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他设置“直飞”,最后仍然会回到出发的地方。次空间就像是一个球状的扭曲场,无论你从哪个方向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原点。
“这里的量场太奇怪了,我们走不出去。”乔贱贱通过几次转圈收集的数据计算了一下这里的量场,对周惟道,“我的能量无法带你们离开次空间,除非再发生一次空间逆转,或者有人在表大陆激发某种逆天的能量,否则你们只能继续待在这儿。”
虽然早已预见了这样的结果,听到乔贱贱证实这一点,周惟还是十分失望,千年一次的空间逆转刚刚结束,短时间内不可能来第二次,至于表大陆的外援……别想了,厄玛就算得了失心疯,也不会回来放他们出去。
好吧,凡事往好处想,起码暂时不会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了,周惟自我安慰了一下,振作精神道:“走吧,去火山附近看看。”
天上还在下雨,二分之一火山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岩浆不再喷发,山体也不再震动。在它的正上方,倒垂的雪峰却还在融化,大量的冰川水瀑布似地倾泻下来,变成雨云,又化作绵绵细雨,纷纷洒落在大地上。
这里没有土壤,除了石头就是石头,看不到植物,遑论动物。一些残破的建筑物三三两两散落在火山周遭,大约是被扭曲场拉扯进来的表大陆遗迹。周惟飞过去看了看,大多是来自于伊萨自治区的房屋,有商店、诊所、饭馆等等,甚至还有一个切了一半的游乐场。
短期内是不用担心饿死了,周惟十分欣慰,在超市里弄了些食物和水,又在诊所里找了点儿治疗外伤的药物,打包返回行宫。
住处果然只有珀西一个人,周惟原本就是抱着逃避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