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司马明炎现在一定开始人生中最忙的时刻了,哪儿还有精神管白翎羽这个退位的太上皇呢?
我在客栈梳洗了一下,换上一身干爽的裙装,随意用丝带将一头长发束在身后,携着白翎羽的手再次上了马车。
三年未见,也不知道我的儿子拔高了多少?
都说孝子最容易忘人,也不知道他可否还记得我这个娘亲……
这样子忐忑又带着些许期待,我坐着马车走上了山上的路。
洛归许是得了消息,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我下马车的时候,他牵着一个白衣妇人的手,站在门口遥望着。见到是我,他面上一喜,不知道是不是苏幕遮这三年给他教育的,孝子安静了不少。
若是他以往,必是要扑进我怀里的才是。
我缓步走了过去,白翎羽并没有跟出来。
他告诉我让我去接洛归回来便是,他也不好出去。等着我和那边交接完,他会一直在马车里等我。
我看着远远的桃花山庄的门口三个穿白衣的人,走的近了。我发现洛归手牵的是一个女人。
那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我看着她的面容总觉得十分熟悉,却始终没想起来她是谁。不过蟹狗跟她关系好,我招了招手,孝子还是走了过来。
我蹲下身保持自己的视线与他平行。
他这三年个子长了不少,连带着身上的衣装也跟着苏幕遮的习惯穿着一身白衣。我摸了摸他的耳垂,笑着说道:“三年没见到母亲,说,想不想我啊?”
洛归凑近了,在我的右颊亲了一口:“想。”
我也“吧唧”一口回了他,说道:“真乖!等会儿我们进了镇里,娘亲就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呀。”
洛归点了头甜甜道了声好。
我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发,亲昵地对他莞尔一笑。复而站起身,牵着洛归站在苏幕遮的面前,虽然内心里有点不想,但还是谦道:“多谢十七舍公子这三年对小儿的照顾,以后你若有什么托付拒告诉我便是,力所能及之事一定帮。”
苏幕遮抿着唇,倒是一句话也没说。
我恨不得翻个白眼给他。
这厮到底在傲娇什么?!
我眸光微转,将眼神定在他旁边那位白衣美妇身上。
那个美妇对我温婉地笑了笑,说道:“夫人唤我苏夫人便是。妾身是公子的母亲。”
“母亲?”我瞪直了眼睛……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六年前!六年前那个躺在冰室中央,冰床之上的美女?
怪不得,自从我放了血之后,我再未做过那个诡异的,只有那千年的樱花树占满了整个白色空间的梦。
这个女人,许就是那个坐在桃花树下,穿着白衣,笑面如花的女人吧……
我打量着她,连她脸上那些细小的皱纹都未放过。
这个妇人虽然包养的很好,但是却不像那是在冰室中见到她不过二十岁左右年级时的美貌了。
她怎么一下子看起来老了许多……
我咬了咬下唇,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对她服了一礼,抱歉道:“苏夫人无须客气,拒唤我歌儿便是。”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美妇看着牵着我的手的洛归,笑吟吟道:“这个孩子……总的是阿舍的亲生儿子,歌儿就这么带走了吗?”
“不然呢?”我嘴角的笑容逐渐变冷,眼睛也细眯起来。
这世界上,只有我是最爱我的儿子的才是!
“这孩子……不能没有父亲。”苏夫人微微地皱起眉来,美人皱眉总是好看的。她的一颦一笑,都与江湖上盛名的十七舍公子有着五分相似。
“我知道。”我顿了顿,:“苏幕遮不曾参与我的那六年,我自己带着洛归不也是好好的吗?”
说到这里,我没等苏夫人回复,蹲下身问洛归道:“蟹狗,你告诉娘亲,你可喜欢爹爹?”
“喜欢。”洛归睁着自己细长细长的眼睛,微微笑了起来。点头点的那叫一个坚定,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啧。
这孩子怎么想的!
我怒了努嘴,耸了耸肩:“那就没办法了。”我站起身,继而说道:“若苏夫人真的欢喜这个孙子,我们以后各养三年,等洛归十二岁我再送回来便是了。如何?”
没等苏夫人回答,一直未说话的苏幕遮摇着折扇,突然道了一声:“那就如此办吧。”
苏幕遮的声音冷的就像吐了一口寒气。
我看着他的桃花色眸子怔了半晌,释怀地笑了笑:“那边这样吧,我的夫君在马车里等久了,先告辞了。”
我刚转身,后面的人突然又道了一句:“莫总惯着他吃糖葫芦,会蛀牙。”
“我有分寸的。”我轻声回了话,带着洛归就往马车走去。我再不敢转头,至于为什么不敢,这其中的原因,我也不知如何用语言表达出来。
苏幕遮那抹白色的身影,总是在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酸楚感。
我想,他便是我年少时的倾慕和喜欢吧。
苏幕遮是我的左边,他从前在我心中就像神一般的存在。我的所有爱慕和追随,都随着我十八岁那年的冬季而消散。
我恨苏幕遮吗?
我自己也不知道……
虽然怎么算着,我两世的年龄怎么着都跟苏幕遮妈那么大了……
但是作为一个现在也就二十多岁的身体,我自觉自己还是一个正值青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