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门是锁着的,陆天祈仰头看向二楼,浅浅阴影下的格花木窗紧闭,透了冷寂和凄凉,许是当初租铺时莫瑶楼上楼下跑了数趟的缘故,铺子隐隐有些许烟火气息,撩拨得陆天祈心神不宁。
陆天祈在店铺外静静地站了一刻钟,最终缓缓低下头,转身一手牵了骕骦骢,一手拎了大白鹅向坊市外走去。
大白鹅不停挣扎扭动,陆天祈见大白鹅一直扭脖子往铺子方向张望,不禁扯了扯嘴角,“倒不知这蠢物在眷恋何物。”
……
叶听瑶手称白糖技能替糖铺掌柜卖出了数百斤白糖,铺子空了,人群也散去了,叶听瑶累的瘫软在椅子上,左手掂白糖掂的都快断了。
叶听瑶不禁感慨连州城的闲人和爱凑热闹的人真多,她自诩已经够人来疯,可也不会为了见人称白糖而去凑挤,再买一堆用不上的白糖回去。
掌柜喊住正要抱五斤白糖离开的叶听瑶,将先才叶听瑶支付白糖的钱取出,塞回叶听瑶手里,“姑娘实是热心人,今儿帮了大忙,一开始短斤少两确实不好意思,我也是没法子,生意不好,就想了旁门左道,一定改,五斤白糖当报酬送你了。”
“掌柜的这怎么好意思呢,您也太客气了。”叶听瑶一边说一边将铜板放回荷囊里,咧了嘴嘿嘿傻笑。
掌柜见叶听瑶抱着糖带着鹅很是辛苦,认真道,“姑娘买这许多糖回去作甚,一时没用完记得封牢了,否则受了潮,会减损甜味的。”
叶听瑶笑道,“我打算做糕点的小买卖,五斤糖一天就用完了,正因为如今不方便保存,所以明儿我会再来买新鲜的。”
掌柜颌首道,“明儿姑娘尽管放心过来买,一定给你留最好的。”
叶听瑶谢过掌柜后离开糖铺,又帮阿呆买了酥鱼,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快到她租住的街道时,阿呆背了酥鱼,甩下叶听瑶,摇摇摆摆地朝前跑去。
留叶听瑶在后面抱了沉甸甸白糖跟的艰难,叶听瑶知晓阿呆是记挂那只被欺负的大白鹅了,这混家伙,估摸是个重色轻友的。
欢脱的阿呆到了街头猛地刹住脚,呆呆地转了两周,嘎一声,晃着脑袋朝叶听瑶跑回来,叼起叶听瑶的裤脚死命儿拽。
叶听瑶扶额,她已经累了一下午,不得已还是跟着阿呆小跑,不免嗔道,“阿呆,拢共两条能穿的裤子,拽破了你可就没酥鱼吃了。”
阿呆明显急红了眼睛,啥也听不进,待叶听瑶气喘吁吁地跑到原先绑大白鹅的地方,才知晓阿呆为甚那般激动,此处已然鹅去地空,欺负大白鹅的顽童们也都散去。
看到阿呆扇翅膀跳脚的焦急模样,叶听瑶忍不住蹲下身安慰,“阿呆别担心,说不定是掌柜舍不得大白鹅被欺负,所以带回屋里去了,我去问问铺子里的掌柜。”
不等叶听瑶站起身,阿呆就自个儿扇翅膀跳进铺子里。
叶听瑶同掌柜说明了来意,掌柜一愣,先看了看叶听瑶,又看了看在柜台上虎视眈眈瞪着他的阿呆,满头雾水地说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瞧中那只蠢鹅,你们来迟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有一位白衣公子进来用一锭银子将鹅买走了。”
‘嘎!’阿呆愤怒大叫,叶听瑶则被惊的目瞪口呆,“一锭银子?掌柜您没开玩笑吧,那只鹅要卖那么贵。”叶听瑶咋舌,就算大白鹅还在,她也舍不得买啊。
掌柜摇摇头,“不过一只畜生,又不能下金蛋,哪里值那许多钱。是那公子,进来一声不吭放下一锭银子,开口拢共只说了‘买鹅’两字。啧啧,那公子容貌很俊美,就是太过严肃,一看便知不好惹。一只鹅卖一锭银子,哪里有不允的道理。”
叶听瑶摸了摸阿呆的脑袋,安抚道,“阿呆,对不起,姐姐来迟了,大白鹅一定是被买到好人家享福去了,总比跟了咱们吃苦受累的好是不是。”
掌柜嗤笑道,“一只家禽,还享福呢,估计那公子是瞧中我养的鹅肥美,一下子馋了,准备买回去杀了炖汤好好补补呢。”
阿呆掀起翅膀就扇过去,吓的叶听瑶赶忙将阿呆搂住,否则阿呆冲上前将掌柜的拧坏了,她可没钱赔。
掌柜被扇一脸毛,气的大骂道,“你这鹅有病啊,你们还买不买别的东西,不买赶紧给我滚出去,别在这添乱。”
叶听瑶累了一下午几乎筋疲力尽,没力气同掌柜的对骂,既然大白鹅被买走,她也不能强求,“阿呆,咱们回去吧,陪姐姐做糕点。”
阿呆耷拉着脑袋,两翅膀垂在地上拖了走,显然十分伤心和扫兴。
叶听瑶心里也犯嘀咕,不知那公子为何花一锭银子去买只呆头鹅。
……
陆天祈回到客栈,陈风和宁汉看到主子手中多一只白鹅,初始以为是阿呆,仔细看了发现长不一样,感情主子将他们全打发走,就是为了去买鹅?
陆天祈面带恼意,进了屋就将大白鹅丢到角落里,大白鹅拧着脖子根本不搭理他,那对同阿呆一样的黑豆眼竟还隐隐透着恨意。
白鹅傲娇的模样儿,气的陆天祈恨不能将它毛全拔光了,简直比那只被莫瑶宠上天的呆头鹅还要招人讨厌。
他就想不明白了,这蠢鹅在坊市时分明被顽童欺负得极惨,他是它的救命恩人,咋就不知道感恩呢?
他还指望不久的将来再遇见莫瑶和阿呆时,这只大白鹅能挡在他前面,如此他不至于被莫瑶那蠢女人欺负的太惨……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