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浅随季司深在老宅住了下来。
原本季司深定下在京都待三五天,就返湘市,在湘市过年。但是事情有变,老爷子突发了高血压,他不能再给他刺激,也需待在京都照顾他。
老爷子这一病来的重,窝在床上二十几日不见好。
大年三十那天,勉强撑着身子一道吃了一个团圆饭,之后又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
初中入学多半在正月十五,不过也有例外的,季子浅他们学校入学在正月初八。
日子过的快,一转眼从旧年的大年三十到了新年正月初六。
还有两天,季子浅就要开学了,季司深自当要与她一起回去。
正月初六下午,老爷子身子见好,从昏迷中醒过来,季司深携季子浅去他床前告别,结果季老爷子听到季司深要带着季子浅回去湘市,血压蹭蹭往上升又给晕了过去,需要急救。
“司深,你爷爷都成这样了,你还要走吗?”
“浅宝快开学了,要送她回去读书。”季司深带着季子浅与母亲相对而站,眉宇闲淡,心思不漏分毫。
“浅浅她可以在京都读书。”宇文静娴是喜欢季子浅的,第一天见她,送了个长命锁作见面礼那是因儿子的原因,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是真觉得这小姑娘讨喜,尤其她膝下无女,季司深从小又是个独立的孩子,事事无需她操一点儿心,这小姑娘陪在身边的这段日子,完全成了她的贴心小棉袄,要她就这么走了,她舍不得。
“她现在初三,突然转学不好,而且我暂时没有回来京都的打算。”
“你这是一定要走了?”
季司深点点头。
宇文静娴一双美目皱起,口气略微伤心“罢了罢了罢了,你走吧!儿大不由娘,你想要做什么,我们也都管不了。”说完这话,宇文静娴依靠在丈夫臂弯,不再做声。
季司深抿了抿嘴,低头看站在一边的小姑娘“和妈妈,爸爸说再见。”
小姑娘没动,季司深皱眉,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敏感的察觉到她有什么的不对,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来,就瞧见她小嘴儿抿着,鼻头通红,眼里凝聚着水汽。
这是怎么了?
季司深活了二十七岁,要问他最怕什么?就是眼前这小姑娘的眼泪,她一哭,他就撑不住,展了长手抱住她,他边问边哄“怎么哭鼻子了?乖,不哭。”
“妈妈。”谁知道小姑娘忽然挣开了他的怀抱,朝着前面跑过去,抱住了他妈。
这是什么神转折?
季司深蹲在那儿,好半会回不过神来。
小家伙忽然扑过来,别说季司深,就是被她抱住的宇文静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的,不过只是一瞬间,她就伸出手抱住了小女孩儿,跟着也哭了“浅浅。”
“妈妈,浅浅舍不得你。”她本是个亲情浅薄的人,以前家里有三个孩子,她是老大,爸爸妈妈的爱压根分不到她身上多少,后来发生那一场海啸,爸爸妈妈还有妹妹都没了,而弟弟也被人带走,至今没有消息,可以说她身边此后没有一个亲人,尝不到一点儿亲情。
这回,深深带着她回了京都,让她跟着他喊了他的爷爷,母亲,父亲,她原本是怕的,可不曾想他们对她都是极好,尤其是妈妈,每日早晨给她梳头发,给她做吃的……自然,和深深在一起,他也会这样对她,可不是一样的,深深对她,她没有当做是亲情,只有他家人对她的,她才当做是亲情,妈妈对她至亲至好,让她再受到了母爱,这忽然要离开她,她格外不舍得。
“那浅宝你就留在京都好不好?在京都读书,陪着妈妈,爷爷!”宇文静娴听了季子浅的这句“舍不得”,心里是有点儿欢喜的,儿子大了不留在身边没关系,这浅浅若是留在身边,她也算是有个伴儿,而且瞧着儿子重视浅浅的样子,想来若浅浅自愿留在京都,他十有八九会回来。
“不行。”季子浅自己还没有回答,季司深站起身,转身走过来“她要和我回湘市。”
“为什么?”原本还未觉有什么,抱小姑娘在怀里,越发就舍不得了,宇文静娴望着面前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浅浅她舍不得我,那就让她留在我身边给我做个伴不行吗?湘市教育再如何好能强的过首都?她若是在京都读书,我定是什么都给她置办的最好的,还怕有什么差池?再说你也二十七了,再带浅浅这么一小姑娘在身边,也有诸多不方便。”
“季子浅。”季司深没搭理自己母亲,伸出手对着小姑娘。
“她不愿意走,你别逼她。”宇文静娴将小姑娘护在身后。
“过来。”季司深瞧着小姑娘眼睛鼻子红红的是为了别人,眼睛里就跟扎了一根刺一样,尽管那是他的亲人,也还是格外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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