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改变从来不可能平静解决过去。
颜真专注地凝视着滴漏咖啡壶里的咖啡,看着一点一滴的深褐色液体极度缓慢地携带着可以爱可以恨的香味落下到雪白的瓷杯里。一杯咖啡如此这般等待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喝上满意的一口,可是,颜真最擅长的就是等待,身为一个厨师最基本的就是学会等待,等待最佳的食材,等待最好的火候,所以,颜真最喜欢的煮咖啡方式就是用这个越南买来的滴漏咖啡壶。它操作简单,只是在中间压上厚厚一层咖啡粉,冲进合适的热水,所剩的就是等待。很多人觉得等待实在是件痛苦的事情,可是,颜真在等待过程中却享受尽了咖啡浓郁的香味,还可以做好搭配咖啡的甜点,然后坐下来,一面等待咖啡一面处理许多在早上一醒来就要决定好的事情。
田雅妮从后面伸出白嫩丰腴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他,“怎么没有柠檬蛋糕?我就想吃它。”颜真小心地笑笑,转过身来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还凌乱着的头发,“没有合适的材料我是不做的。”看到她不悦地撇着嘴巴,仿佛依旧是那个才18岁还离不开爸爸宠爱的小女孩,好笑啊,女人永远都希望自己能够被人宠爱,却忘记了男人对于岁月和年纪也是很苛刻的,装嫩和天真是不可能等同的。颜真没有表现自己心里的鄙夷,脸上的微笑一点温度都不减,“不过,我做了牛角面包!”田雅妮才舒坦地笑着粘着他坐下,伸手就想拿过白瓷杯偷喝一口。
颜真不苟同地拦住她,“等等,还没到时候呢。”田雅妮不满地反握住他的手,“只不过喝一口,有什么?”看他脸上都是不退步的坚持,田雅妮只能避让开他的锋芒,“好吧,我们继续闻着。啊,对了,昨天晚上你和蓝总在聊什么,聊那么久?”
偷偷吸了一口气,颜真谨慎地把想好的草稿正式宣读出来,“蓝总打算借用我去照顾红豆和沈家双胞胎,因为这几位掌上宝要去外国比赛,怕他们水土不服,所以----”
田雅妮漫不经心地趴在桌子上,“是打算而已吗?”颜真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嘴唇,“我现在不是正和你商量吗?”田雅妮坐直了身体,慢慢地扣紧酒红色丝绒睡袍的前襟,慢悠悠地系好两条刚才一直荡悠悠的丝绦,“是现在商量吗?----如果我说不行呢?”
咖啡下落的声音被延长了三秒才传进颜真的耳朵里,他难受地摸了摸耳朵,“真的吗?”田雅妮冷冷地注视着他,像看着雪地里挣扎的一只受伤的兔子,“我需要你的地方多着呢,你这么一撒手走了,我可找谁去?你说,你那么能干,我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你呢?”后面的“放过你”这三个字特别的强调重音沉重地捶打着颜真的耳膜,让他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足足15秒后才退下。
“你说不行,我就不去。”
田雅妮眯缝起眼睛端详他脸上的神色,眼睛周围的皱纹像干燥的核桃,硬朗清晰,深刻地纵横开来,像河流像沟壑,无论多么湍急的水流都不能填满它们。一伸手,田雅妮拿过仍然在承接缓慢滴漏咖啡的白瓷杯,惬意地喝了一口,看着颜真不满意而微微皱紧的眉头,“这个滴漏壶我记得,那时我们一起在越南西贡的时候,你在地摊上买的。”
颜真没有对她突然转换话题感到不适应,自然而然地走到烤箱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牛角面包,放在她的面前,“那时你狠狠地反对过,说这么便宜的东西能有什么品质可言。”
田雅妮伸出手去拨弄他手腕上的beguet,“结果,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证明了,这个便宜的滴漏壶跟这块不便宜的表一样有用。”她微微失神地盯着这块表,那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也是第一份正式的礼物,一晃眼,他们这样的关系竟然也有五年了,五年!她定定地凝视着这个越发成熟但清秀依然,一点浊气都没有的男人,他的脸蛋比以前圆润了,可是皮肤一点都没有老化,干净通透,让最挑剔的女人都觉得赏心悦目,跟外面许多粗糙的男人摆在一起,更加显出他的优质,真是个秀外慧中的好男人呢,怪不得那么多人明里暗里地想把他弄到手。说实在的,若可以,她的占有欲真的会一步不让的。
“你去吧,做好工作,别辜负了蓝总的期望。”
颜真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脸上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平静地注视着她的双眼,然后淡淡地一笑,仿佛答案早就写在她的瞳孔里面,而他就是那个早已洞悉的人。田雅妮有点控制不住渐渐冒出来的恼怒,赶紧离开,“我去洗漱一下。”
刚走进洗漱间,田雅妮就听到颜真打开阳台门的开关声,她知道,他一定是出去打电话给蓝太平告诉他一切障碍已经清除。连一点时间都不浪费啊!她讽刺地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愤怒得抓起洗手架上上颜真留下的牙刷、牙膏、男士洗面奶、剃须膏、剃须刀,一股脑地恨恨地往地板上砸下去,砸完了还不解气,又上前恨恨地跺了几脚,因为用力和愤怒导致最后不得不坐在马桶上喘气。
当所有的愤激退去后,田雅妮轻轻归拢一下头发,触摸了一下墙上的按钮,音乐从隐藏的音响里柔柔地流泻而出:“爱你,忘了苏醒,我情愿闭上眼睛,任凭此生此世长睡不醒,你就是我的来生----”是熊天平和许茹芸的歌曲,是他们以前第一次合唱的《你的眼睛》。那时,她没想到他的声音可以那么深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