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旭神情肃然,与高福三四目相对数秒钟后,重重道:“大帅,请立即撤兵吧。”
高福三一怔,眉头拧成个川字,原地踱步道:“为什么?”
吴旭郑重其事道:“大帅,未开战前,卑职以为李伯阳只是依靠偷袭,并无大的本事,可今日一战才知道,其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能整合这样一支军队,而又能以劣势兵力将我军打的屡屡失利,可见是极为知兵的一个人。”
高福三听完也不禁点头承认:“那小子脱胎换骨,是个人物了。”
吴旭道:“大帅,敌军能集中使用数十门火炮,显然是对我军兵力有了充足准备,而我军如今既无火炮,又无粮草辎重,已经失去对敌持久对战的机会,若是我猜不错的话,李伯阳明日一定会发起猛攻,到时敌军士气如虹,而我军无人恋战,攻守之势逆转,我军必败无疑。”
高福三脸色数遍,吴旭对局势的判断不无道理,可这么白白的退出去他又心有不甘,迟疑道:“吴旭,你是不是太危言耸听了,我军有两万,足是李伯阳三倍。兵法有云,倍则攻之,我军不攻反守,还能败了不成?”
见高福三还不死心,吴旭叹道:“大帅,倍则攻之不错,可今日的战局你也看到了,敌军前线排布大批轻重机枪,又有数十门山炮助战,我军兵力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高福三想起白天的炮火攻击,不由浑身一个哆嗦,后怕道:“今后咱们也得学学李伯阳,火炮集中使用。”
一听这话,各旅长打了个哈哈都不接茬,各旅是有自己的火炮,这可是众人的命根子,平日里打仗都不舍得用,如今高福三想要集中使用,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所幸高福三现在没有心思集中各旅的火炮,他踱着步在指挥部里来回的走,足足转悠了十多分钟,他才咬了咬下呀下决心道:“那就听你们的,撤退,吴旭你部交替掩护先撤。”
吴旭点头,他的部队处在战线外围,如果不能及时撤退,很容易被第五旅反应过来尾随攻击。
吴旭回到孟新村阵地后,立马布置部队撤离,他麾下警备五旅有三个团,一团、二团是驻宣城时练出的精兵,而三团则是最近由保安团改编来的,这里面远近亲疏自然不同。
旅部里,吴旭面无表情的下达命令:“大帅已下令连夜后撤,一团出战伤亡最重,先行撤离,二团其后,我与三团最后撤退,有没有问题。”
三个团长对视一眼,一团长急道:“旅长,你带弟兄们撤,我们团留下。”
二团长也说:“旅长,我们俩谁留下都成,你得先撤退。”
“放屁!”
吴旭寒着脸:“这是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两个团长知道吴旭的性格,没敢再劝,啪的立正道:“是。”
一团随即撤离,在昏黑的夜幕下,一团悄无声的撤离,紧接着二团也撤离出去。
指挥部里,吴旭看着两个团撤了出去,心中松了口气,把腰间的武装带束紧,丢剩下的人道:“让弟兄们轻装撤退,除了武器弹药外,一切能丢掉的东西都丢掉。”
军官们点头,将电文军情焚烧后,跟着吴旭离开指挥部,缓缓撤出阵地。
这边警备五旅悄然撤离,教导团行进到湾沚的电报发至第三师指挥部里。
接到电报,李伯阳知道反击的时刻到了,当即命令道:“命令炮团向孟新村射击,二团配合一团夹击,击溃敌警备五旅后,立即会同攻击第五混成旅,切记不要与敌纠缠,目的只有一个,把讨逆军切割分裂,让其溃败不能立足。”
命令下达,早已装定好诸元的炮团猛向孟新村炮击,伴着火炮声,早已做好准备的一二团奋勇猛攻,可攻上阵地却一看,早已是人去阵地空。
他们当即反应过来是敌军撤退了,忙挥军又向新围阵地的第五混成旅猛攻,同时上报李伯阳。
李伯阳得知孟新村阵地是空的后,马上意识到敌军的意图,而且坏在刚才那通炮火也暴露了自己的意图,事关紧急,他急给猛插敌军后路的教导团发电,令楚汉英立即退回湾沚构设防御工事,必须要将讨逆军退回宣城的后路堵死。
这边炮火一动,高福三也反应过来,顾不上全局,命令前沿死守阵地,而他率着两个团迅速后退,就连黄新村的警备一旅都顾不上指挥。
面对炮火掩护下发起迅猛攻势的第五旅,留在新围村一个团的兵力根本挡不住,尤其是第五旅的步炮协同,一通炮火下来,没等守军反应过来,就见挺着刺刀的第五旅士兵呼啸着杀上阵地,双方混战一团,只用了二十分钟就把新围阵地吃了下来,而黄新村的守军在此期间哪敢多留,根本不管友军死活,弃下阵地漫山遍野的溃逃起来。
也是双方碰巧,李伯阳第五旅只抓住讨逆军一个团的尾巴,而大部兵力早就渡过倒逆河向湾沚退去,还把方圆二十里唯一的一座桥炸掉。
此时已经没时间再绕那么远的路了,李伯阳当即从军中选出数百会水性的士兵,由叶淮率领渡河追击,而其他人紧急造桥。
数千人足足伐了上百颗大树,紧急搭建了勉强能通过步兵的浮桥,而炮兵只能绕原路跟进。
足足用了近四十分钟,浮桥才架设好,李伯阳命令全军只携带部分武器弹药,轻装急行军,追赶着已经向撤出一个小时的讨逆军。
高福三庆幸听取了吴旭的建议,否则只要推迟半个小时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