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从昏迷中醒过来,觉得眼皮十分沉重,头晕脑胀,浑身发烫,嗓子眼像冒烟一样,微微睁开眼睛,依稀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伏在床前,用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道:“水!”
赵一荻这几日和于凤至日夜守在病榻前,睡得很浅,一听着动静就醒过来,见到张学良正眯着眼望着自己,不禁惊喜万分,眼圈微红:“汉卿,你醒过来了?”
“水!”
张学良看清了是赵一荻,勉强露出一个难堪的笑:“小四,我睡了多久了?”
赵一荻忙拿来蜜糖水,给张学良喂下两汤匙糖水,柔声道:“汉卿,你都睡了两天两夜了,这几天可把大姐和我担心死了。”
张学良喝过几汤匙糖水后便轻轻摇了摇头,啧了啧嘴唇,忙问道:“小四,我睡了这么久,前线的战事如何了?”
赵一荻见他大病尚未痊愈,不敢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只是捡好的说道:“放心,前线打了一个胜仗。”
张学良听到打了胜战,精神顿时振作了起来:“快说说,怎么一回事?”
赵一荻给张学良做过秘书,汇报军事报告自然不在话下,当下绘声绘的把右翼支队突破苏军芍药山防线,歼敌上千人的捷报说了,张学良听后大喜,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激动道:“打的好,打的好,芍药山一破,便直抵海拉尔了,我军胜算大增,对了,胡毓坤支队有什么进展,右翼支队是客军都打的这么好,咱东北军更得打一个漂亮的胜仗!”
赵一荻暗道怕什么问什么,不敢搭这个话茬,忙岔开话题道:“汉卿,你醒来得赶快告诉大姐,要不然她为你担心呢!”
说着便按响床头的电铃,门外的值班卫士推门进来,见到张学良醒来都十分高兴,忙敬礼问好,赵一荻说道:“总司令醒了,快告诉夫人去。”
“是!”
一个卫士拔腿便走,其他人退了出去。
于凤至小跑着进了病房,见到张学良后喜极而泣的扑上去道:“汉卿,你醒来了,身子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张学良苦笑几声道:“大姐,我没事,你和小四这几天辛苦了。”
“我不辛苦,辛苦的是一荻,每天夜里都是她守夜伺候你,你看都熬出黑眼圈了。”于凤至说道。
张学良柔情的看向赵一荻,轻拍她的手道:“辛苦了。”
赵一荻摇头,眼中满是柔情。
“谭海呢?”
张学良始终放心不下前线战事,让于凤至和赵一荻将他扶坐起来,说道:“让他给我把这些天的战报拿过来,我要看!”
“谭处长在外面布置晚上的值岗呢。”
于凤至和赵一荻相视一眼,迟疑道:“汉卿,身体要紧,你病还没有好利索,不要太劳累了,军政事务上,有老叔帮着处理,有什么事等你病愈了再说。”
赵一荻也从旁附和道:“就是,等下还要米勒医生给你全面的检查一下身体。”
张学良低沉地说道道:“不行,老叔处理是他处理,军政大事要是能假手他人办理,还要我这个总司令有什么用。”
见到张学良态度坚决,于凤至和赵一荻都不敢再劝了,忙让卫士去把谭海叫过来。
卫士通知到谭海,他忙匆匆的赶到病房面见张学良,听到张学良要这几天的战报,他立即带了卫兵赶到军令部,却不想正迎面撞见张作相走出来。
“副司令好!”
谭海下车敬礼道。
张作相拄着文明棍走过来,好奇道:“恩波,你不在帅府照顾汉卿,怎么跑这来了?”
谭海答道:“报告副司令,总司令已经醒来了,要批阅今日的军政报告。”
张作相面微微一变,皱眉道:“汉卿病刚好,就不要这么操劳了,这样你回去告诉汉卿,军政事务我先处理着,我明天亲自去帅府向他当面汇报。”
谭海面露难:“副司令,这样不好,我空手回去总司令那边不好说。”
“怕什么,于公他是总司令,于私他是我的子侄辈,就这么定了。”张作相用不用置疑的口气说道。
谭海无可奈何,只能点头称是,敬了个军礼,转身回到汽车返回。
“总司令醒过来了,这事不好办了。”
参谋长熙洽望着谭海的汽车远去,面露担忧的说。
张作相摇头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梁忠甲坏我东北大事,把和胡毓坤往来电报全部销毁,再想办法找人告诉胡毓坤,让他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我会设法在总司令面前保他的。”
熙洽沉声道:“副司令放心,18旅旅长丁超是您的老部下,可让他想方设法完成此事。”
张作相忽然笑了:“其实不用派人去说,我想胡毓坤不会愚蠢到把我和万福麟咬出来。”
熙洽点点头,又愤愤然道:“副司令,梁忠甲勾结外人,必不能轻饶了他!”
张作相面沉如水,不置可否。
……
谭海空着手回到帅府,向张学良汇报道:“总司令,我在军令部遇到了辅帅,他让我回来,说明天会亲自向您汇报,让您好好休息!”
张学良沉默了片刻,摆了摆手:“知道了!”
谭海面犹豫道:“总司令,有件事我想不该瞒着你。”
“我早就看出你们有事情瞒着我。”
张学良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于凤至和赵一荻毕竟是女人,没有什么城府,她们的神情异常早被他看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