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前面传来的欢呼声,那颗红色信号弹的疑惑被赵成梁忘到一边,他的嘴角扯出一道弧线,暗道:歼灭革命军千人,试问整个滇军谁又能做到,此战过后,恐怕要在胡思舜的第二军之外,新编第三军了。
“哈哈。”
赵成梁难掩心中的喜意,仰面笑出声来。
忽然间,一阵突兀而来又迅疾消失的啸叫声传遍整个战场,赵成梁笑容一滞,猛地抬起头来向南面望去,一发发看不到头尾的灰线从天上划过,越来越近。
“炮击!”
赵成梁倒吸一口冷气,刚才那颗红色信号弹从脑中浮现,伴着身边参谋的惊叫声,他忽然一切都明白了,革命军一退再退就是要将自己引入沙井岗这个地势狭长的地方。
“卧倒。”
耳边传来卫士的高呼声和震耳欲聋的轰鸣,赵成梁大脑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忽悠一下升起,再也飘不下来。
伴着一枚炮弹在赵成梁附近爆照,紧接着的无数发炮弹如雨点落入滇军人群,沉闷连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横飞的弹片以及暴烈的冲击波带着死亡的气息,惊恐的滇军士兵如同没了头的苍蝇,左奔右跑间被炮弹广泛的杀伤,落点之内半径十多米都成了血肉磨坊,无数血液伴着肢体碎片混着泥土沙沙落下,无数的火光乍现,一朵朵蘑菇云团不断扩散。
中山舰与飞鹰舰的重炮炮弹更是暴戾,每一发炮弹落下,方圆数十米之内再无活人,沙井岗、茅岗附近如同十二级的地震,很多伏在地上的滇军老兵被震得跳起来,不知不觉的七窍流血,大地震撼着,原本人头密集的滇军阵型出现了一个个血肉模糊的真空地带。
茅岗阵地上,滇军狰狞着面目冲杀过来,俞济时双目赤红,胸膛鼓起就要下达最后的死战命令,一营士兵已经做好了拼死准备,阵地之上发出一营背水一战的低吼。
就在这时,珠江南岸方向突然响起接连的闷雷声,紧接着一声声悠长的尖锐呼啸从头顶裹挟着劲风刮过,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响彻战场的爆炸声以及腾升而起的黑色硝烟。
“终于来了。”
俞济时脑海划过这个念头,面对惊慌失措的滇军,这个时候是最后的反击机会,他挥臂高呼:“全军冲锋。”
冲上阵地的滇军虽然没有遭受炮弹的轰击,可这一连串惊天裂地的爆炸声以及身后的人间惨状直把他们吓得惊慌失措,他们犹豫着,既不敢向前,更不敢向后。
正在他们犹豫间,绝地一战的一营士兵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士兵们前赴后继的冲了上去,用锐利的刺刀迎向滇军,一旦滇军没有了人数的轮番优势,滇军瞬间从刚才的虎狼之师变成了绵羊,只一个反冲锋,滇军刚刚突入阵地的部队就被消灭大半,而后面的滇军一击即溃,整个一营入一把锐利的剑,直把阵地前沿数十米之内的滇军杀的屁滚尿流,慌乱的溃退下取。
“不要追,向后撤。”
俞济时叫停部队,虽然目前来看炮弹的覆盖范围在沙井岗,部队大可以向前追击几百米,可实际情况是因为与炮队没有联系,炮弹的落点十分杂乱,一旦有炮弹落在附近,这个乌龙就玩大了,而且他观察滇军已经被这通炮火炸的彻底没有还手之力,是时候发起全面反攻了。
“发信号弹,停止炮击。”
俞济时传令道,很快阵地上飞起一个绿色的信号弹,
珠江南岸,随着这个醒目信号弹的发出,炮火顿歇。
随着炮火的停歇,俞济时看到整了个沙井岗的情形,原本葱绿的地形已经变了颜色,到处是随风飘荡的硝烟,以及血红的尸体,滇军残存的士兵在哀嚎。滇军这时再无士气,惊慌和混乱蔓延,军官率先向后撤退,紧接着残存的滇军士兵也屁滚尿流的溃退。
俞济时心中没有悲喜,面前的人间地狱好似与他无关,在心中估算着此次炮火对滇军的杀伤,他心里一合计,滇军死伤要在两千人左右,基本上已经丧失战斗力。
余海滨走过来,望着眼前的血腥战场,叹道:“这一战,滇军是彻底败了。”
俞济时没有说话,一旁的蓝运东手心尽是冷汗,他心有余悸的说道:“这通炮打的太狠了,不敢想我们若是遇到这样炮火,又是怎样。”
俞济时瞧了他一眼,低声道:“同样下场。”
蓝运东默然,他相信在不久,自己也会遭遇这种困境的。
“全军出击。”
俞济时大臂一挥,颇有豪气的说道:“给我狠狠的打,直逼滇桂军老巢,生擒杨希闵。”
“是。”
各连连长纷纷响应,随着冲锋号的吹响,反击的时刻终于来临,一营全体士兵都憋着一口恶气,甩开健步,如排山倒海一般向溃退的滇军掩杀过去。
中山舰中,一直盯着沙井岗一带动静的李伯阳捕捉到了那颗绿色的停火信号弹,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他知道这场彻底赢了,转过身,对一旁的欧阳玉林敬了个军礼,道:“欧阳将军,此战大势已定,我要跟进部队了。”
欧阳玉林含笑点头,从口袋掏出怀表伸到李伯阳面前,道:“愿赌服输,这块表你拿去。”
李伯阳毫不客气的收到口袋里,拱手笑道:“再会。”
欧阳玉林也拱手道:“不送。”
“哈哈。”
中山舰停靠的码头上是牵着大马的警卫排士兵,见李伯阳出来,卫兵将他的战马牵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