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只是个蔫人,而不是傻子。一把攥住木棍子,使劲一拽,给夺过来了。把刚才头上挨那一棍子给还了回去。将我母亲的脑袋给敲得嗡嗡作响,血流出来了,顺着额头往下淌,扯着个嗓子凄厉地嗷起来。可在这空旷的田野里,又是半夜三更的,谁能听得到。又给自己招来了一记狠的。
那蔫人咬牙凸目,横着一棍子抡到她腿上去了,几乎快把腿给打断了,疼得站都站不稳,屈膝半跪了下来。我母亲哭叫着求饶,喊着大哥大哥的。那蔫人终于开口说话了,让我爽一次,不然打死你。说罢,又朝她的肩膀上给狠狠地砸了一棍子。给我母亲疼得险些没晕死过去,趴倒在了地上。要知道,那个季节正值秋天,气候还热着,人上面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褂子,那锁骨上结实地挨上一棍子,得多疼。
正值绝望之际。那个扛着王大超脑袋的家伙来了。一声不响地出现在了窝棚门口。那蔫人觉得不对劲,因为看到我母亲流泪的脸上笑了起来。便扭头一看,着实给吓了一大跳。这不是已经死去的王大超嘛。
那玩意儿压根就不打算废话,伸手捉住蔫人的头发,横着一掌往脖子上切过来。就跟使了一把锋利的镰刀一样,将脑袋给他齐整整地割了下来,当球一样给一脚踢出去了。
可能一刹那间,意识到这种血腥的场面会吓着我母亲,也不知道咋弄的,他的手掌中蹭地一下子冒出了一团蓝幽幽的火苗,往那喷血不止的断颈上匀着抹了一下,吱吱啦啦地冒起一股青烟。把血肉给烫得粘连住了,那血便止住了流。然后问我母亲,这尸体咋处理。我母亲仁心慈悲,说挖个坑给埋了吧。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犹如干柴烈火,很快相恋了起来。我母亲也不嫌他非人类,也不愿意去打听,宁愿一直闷在鼓里,沉浸在对方的宠溺之中。有一天,那人告诉了我母亲他的真实名字。原来叫腐生。并且愿意和我母亲结婚,又问我母亲愿意否。
令我母亲可作难了,说你顶着王大超的脑袋,别人见了都认识啊。那人说无妨,咱们把王大超的坟墓给刨了去,毁尸灭迹,然后再告诉那些人,其实王大超并没死,他们在井边发现的那具无首之躯乃别人的。我母亲觉得这个法子可用,便同意嫁给他。
于是,腐生半夜里闯进了王大超的家中,把人家的父母给吓得鬼哭狼嚎,最后也不晓得是咋给忽悠的,终究是认了他。并向外人解释,原来自家的儿子没死。外人虽然不愿意相信,尤其是那些长相拙歪的小伙子们,但人就在那儿活生生的站着,由不得你不信。
有好事者将王大超的坟给挖开了,里面正躺着一具无首之尸,就下去检查,越检查越觉得不是王大超的躯体。奶奶的,这不是隔壁村刘老蔫的身子吗。原来搁井边让人害死的是他。
接下来要发生的,自然就是王大超的父母拎着彩礼去我姥娘家提亲,不忘用袋子装两只野兔子背过去。还没等我姥娘算计人家呢,我姥爷就一口将这门亲给应承下来了。守着外人的面,我姥娘也不好发作,只气得翻白眼,腿肚子直哆嗦。待人家走后,少不得跟我姥爷吵起来。结果,又被我姥爷给摁到地上打得好几天下不了床。
选了个好日子,挂灯结彩的,要举行腐生和我母亲的婚礼了。那天,我母亲打扮得很漂亮,流下了幸福的眼泪。如果这场婚礼是成功的,或许她真的可以一辈子幸福。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就在一群人热闹起哄之下,两个人正于红毯上拜着高堂的时候,天上忽然打了一个很响的闷雷,一道充满洪荒气息的震魂摄魄之音响彻整个天地间:“腐生,速快归位!”
然后,这新郎的头颅就突兀地打脖颈上掉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