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开口,桑暮烟已经视若无睹的越过他朝着新娘子处走去了。
柏卿雪与陆徵羽的婚礼很热闹,熙熙融融的人群挤在雪羽宫中,往来端茶递水的婢子小厮健步如飞。帷幔飘动清香袅袅,红色的轻纱把整个宫殿装扮得富丽堂皇。
时当九月,秋高气爽,雪羽山上,积水消尽,潭水清澈,天空凝结着淡淡的云烟,暮霭中山峦呈现一片紫色。在这湖光山色中,唢呐与鞭炮齐飞,轿夫与新娘共舞,八抬大轿从山门下敲敲打打到了宫门外。
宫门前放着火盆,媒婆甩着喜帕扶着新娘子进门,只见柏卿雪黑发云鬓重峦叠翠,珠翠金饰点缀其中,眉若游龙眼如星辰,剪剪秋水勾魂夺魄,三尺宽的红纱逶迤在地,随着她莲步轻移好似九天上来。
陆徵羽从来没有看过柏卿雪如此模样,她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她的心上,扑通扑通。
边上人看新郎官盯着新娘眼睛都看直,陆徵羽这才回神朝着柏卿雪走去。
他牵着她的手跳过火盆,进了宫门,边上媒婆立刻起声,“新人迈步过柴房,真金白银用斗量。”
“新人迈步过楼房,花开上苑出凤凰~”
“新人迈步登大堂,富贵荣华万年长~”
陆徵羽满意的点点头,与柏卿雪站在堂中,很快二人拜了天地,新娘立刻被人送入了新房之中。
作为陆徵羽的兄弟,沐景茗今日本来是要替他挡酒的,可惜这厮此刻见色忘义,把陆徵羽扔在了众位江湖人士的酒水包围圈中。
眼见着桑暮烟跟在柏卿雪后面一同去了新房,沐家跟屁虫一样尾随了过去。
守在屋子里的喜娘当然不肯放男子进去,好说歹说,沐景茗得了可以站在门外等的允许。
自那日别后,桑暮烟第一次见到柏卿雪,她高了,也瘦了,或许是幽州地势偏僻与关外相邻,柏卿雪肤色比一年前的她黑了一些。
桑暮烟站在床头,从袖子里掏出自己准备的礼物,“卿雪,是我!”
柏卿雪立刻掀开红纱,眼睛顿时光亮不少,她抬头看着柏卿雪,立刻拉住了她的手,“烟姐姐,你来了!”
“嗯!”
桑暮烟把东西递了过去,是两对颜色各异的夜明珠,有鹅蛋大小,“你成亲,我怎么能不来,见到你与陆徵羽修成正果我也放心了!”
“姐姐,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很开心,这次到了幽州就多住些时日,你我姐妹也许久不曾见过面了!”柏卿雪让边上丫头把礼物收了起来,拉着桑暮烟的手没有放,“姐姐,你过得还好么?”
桑暮烟微微叹了口气,随后强打精神笑道:“我很好,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姐姐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自然没有逃脱柏卿雪的眼睛,听到桑暮烟祝福的话语,她的眼睛瞧到了门外沐景茗的一片衣角。
“烟姐姐,你还在恨沐景茗吗?”
“......”
桑暮烟没有说话,说到底害死她爹的人是凌君,不是沐景茗,她要恨,也不该恨他。可若不是因为沐景茗,凌君也不会害死她爹。所以桑沐阳也做不到平常心待他。
“沐景茗在庄子里种了许多茶树,听说他为了制出同桑家味道一样的茶叶来,日日都泡在屋子里研究。”
沐景茗是幽州的小名人,他的事栈老板八卦过了,只是哪又怎么样呢?
“卿雪,一会陆徵羽就该过来了”
桑暮烟这一说,明显是在逃避。
柏卿雪无奈了叹口气,看着门外听墙角的沐景茗,暗想,沐少爷,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听到外面渐渐临近的脚步声,夹杂着众人的打趣,桑暮烟笑笑,起身替她盖好了红纱,捏了捏柏卿雪的手,淡淡道:“新郎官来了,卿雪,我明日再来看你。”
“姐姐.....!”
柏卿雪想拉住她,桑暮烟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她一出门,就看到陆徵羽脸色绯红满身酒气的被一伙人拥着朝这边来,沐景茗躲在门外柱子后面,露出个靴子在外面,桑暮烟装作没有看到,朝走廊另外一边走去。
沐景茗紧随其后。
在雪羽宫转了小半圈,桑暮烟站在月牙池前,停住了脚步,“跟了我这么久,出来吧!”
沐景茗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从假山后面钻出来,头上还顶着两片枯黄的叶子。难得的傻帽模样,特别喜感!
“暮烟,你...你这一年还好吗?”
“我很好!”
桑暮烟果断的回答道,“沐少爷,若是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要回去了,对了,沐家庄在那边,你不用特意跟着我转这么大一圈,浪费时间。”
沐景茗心微微痛了一下,她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同自己讲了。
堪比城墙厚的脸皮在桑暮烟面前溃不成军。
他很想上前去,告诉她,告诉她自己这些天天年年的思念,日日夜夜的牵挂,可桑暮烟只冷冷一瞥,他的脚就像灌了千斤重的石铁,再也动弹不得。
桑暮烟看他没话说,转身离开,沐景茗,蓦地瞳孔紧随,所有的力气汇聚到了喉头间,却喊不出一句不要走。
他死死抓着拳头,再次看着她一步一步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如当年。
有人一夜被翻红浪,有人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日一大早,沐景茗便去了厨房,在快要把雪羽宫的房子点燃之前,做好了一顿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