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相如倚在墙角下,看着柏卿雪从柏府离开缓缓朝着自己走来,她离着自己越来越近,眼神却陌生如路人,他终究没有忍住叫住了她。从她在杨家喜堂上逃婚开始,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看到了她在柏府门口所遭遇的一切羞辱,看到她被柏府逐出家门,他很想上去帮她解释,奈何他的出现只会让所有的事情变得更糟糕,所以他咬牙忍住不敢上前。
“雪儿,我们能谈谈么?”卓相如拦住了从自己身边冷漠而过的女子,看着她冷情的眼睛,语气里满是卑微的哀求。“我马上要离开凉城了......,我保证不会耽搁你很长时间,就去那边茶棚做一小会可以吗?”
他的话调太软,柏卿雪心尖一痛,身体中有一股绵密的针尖扑面,这是这个身体对他本能的感觉,难道那个女子也舍不得他么?罢了,柏卿雪摁了摁太阳穴压下疼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走吧!”
卓相如看着她转身连忙跟了上去,两人靠边的位置坐下。柏卿雪端起茶杯,轻轻摩擦着茶盖子拨着茶面,冷漠的问道:“你想同我说什么?”
“雪儿,你这是你当初给我的东西,如今...还给你罢!”他不舍的从腰间取出一块浑身通透的羊脂玉,双手捧着玉坠小心翼翼的递到了她的面前,殷切的问道:“你还记得么?”
柏卿雪看着这个熟悉的玉蝉古坠,脑海中猛然闪过一段回忆,她看到一个娇羞的女子急切在一颗大树下挖着土坑,慎重的从脖子上取出了这枚玉坠和一封信埋入其中。树下的她抬起头来,柏卿雪清楚的看到了她的样子,那是她自己。
每一次回忆都是目眩头胀的疼痛过程,柏卿雪死劲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努力不显出异样来,她接过玉蝉放到掌心之中,看到上面的红绳已经磨损,心有戚戚的说道:“我记得。”
卓相如以为她还顾念着往日旧情,不由的大喜的问道:“那你信里的话都是真的吗?”
柏卿雪不搭话。她冷漠的把玉坠贴身收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虽然不知道那封信里面具体说了什么,但是她已经不是原来柏卿雪,也不想跟眼前这个男人再有什么瓜葛。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我要走了!”
“雪儿!”
卓相如激动的起身拉住了她的胳膊,袖子打翻了桌上的茶水,褐色的茶汤顺着桌面流到了地上,发出滴滴滴的响声。卓相如看着不为所动的她,眼中的光亮彻底熄灭,他不知道这一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那个同他山盟海誓的人变成如今这般凉薄的女子。
“好......我答应你。”他死死的克制住自己,眼眶泛红的看着她,低低道:“最后求你一件事情,去看看我娘!”
柏卿雪眉头彻底皱在了一起,这男人还真是牛皮糖了,怎么甩都甩不掉。怎的,她退一尺,他便进一丈了?
柏卿雪一把拨开他的手,冷漠的说道:“我走了。”她从腰间掏出几个铜板放到了茶摊上,转身离开。
茶棚下的卓相如突然躬身狠狠咳嗽起来,巨大的响声好似心肝肺都快被他咳出来一半,柏卿雪离开的脚步顿住。她转身回头看到那个单薄的男子,他的左手撑在桌面上,右手摁着自己的胸口,脸色因为咳嗽胀的通红,远远望去他好像一棵树,一颗被人抽去生机而渐渐枯黄的大树,他就那样孤零零的立在那侧,了无生气。
胸腔里的心再次狠狠疼起来,柏卿雪暗骂原主不争气,脚却已经控制不住的调转了回去。她三步并作两步的站到他面前,扶起倒在桌子上的茶杯,一脸不耐烦的轻吼道:“走吧,走吧,做完这件事情以后我们就两清了啊!”
卓相如灰暗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指着西南方向瑟瑟道:“就在那里,我这就带你去。”说罢,他猛地上前拖住了柏卿雪的手,在她躲闪不及的时候,死死的握住了她的手掌,柏卿雪抽都抽不出来,索性由着他拉着自己了。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地方越走越偏幽,已经从城外走到了田郊,直到一座有些破败的小院子进入二人的眼眸,他才停住了脚。卓相如放开她的手,独自上前解开栅栏上的草绳子,轻声邀请着:“进去吧!娘就在里面。地方虽然有点破,不过已经很好了。”卓相如站在栅栏边上静静的望着她,眼里掩不住的快乐。
柏卿雪点点头,踏了进去,一眼便能看完整个布局。院子不大除了三间石屋外只有一个露天的灶房,屋顶上爬满了绿色大叶子的植物。她看着那顶上的藤蔓大叶子有些像冬瓜和南瓜,只是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这种蔬菜呢!其中缘由尚不可知。
灶房边上摆了几个小木板凳和一张大石头拼凑而成的桌子,在小院子拐角上放着两个水桶,半人高的水井挨着四块不大的土地,上面种的有大蒜有小葱,而剩下两块地上盖着白色薄膜和一层枯草,她看不出来是什么。
屋子里有苍老的声音传出来,“相如,是你回来了么?”
卓相如歉意的对着柏卿雪笑笑,打开了虚掩的屋子门,领着她进了去。“娘子,是我回来了,你猜,我带着谁来看你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显得有些昏暗,卓相如细心的支起窗子,光亮透进来,柏卿雪这才看清楚了躺在床头的人。她鬓间发白,眼角鱼尾纹堆积,浆洗得发白淡蓝色衣衫挂在身上,整个人枯瘦如骨。老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