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开始说话的那矮个子读书人旁边的一个年轻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用心,低声劝道:“赵兄,慎言呀,一定要慎言,你这话若是传到闻大人耳中,只怕你,还有你家,都要遭受厄难了!”
这人绝对是用心险恶,他很清楚,在此时,这位赵兄既然已经说了这等大话,若是退缩就很是下不来台,所以他不会退缩,只能硬撑着。。 而且在这种时刻,这位赵兄,已经是血灌瞳仁,太过‘激’动,越是劝他,他就越是不会听。
这个年轻人正是深知此理,所以故意‘激’他。
果不其然,那位赵兄一听这话,顿时更是火上浇油一般,狠狠地一拍桌子,很是豪气地四下里看了一眼,哈哈狂笑道:“你们这帮没有卵蛋的,你们怕他闻安臣,我却是不怕他。”
“我就是在这儿骂他了,那又怎样?他又能拿我怎样?有本事让他现在将我捉拿进大牢呀!”
他说了这话,刚才‘激’他的那读书人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正要再火上浇油。
忽然,此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你觉得本官现下,不敢将你捉拿进大牢是不是?”
众人闻言,不由得都是一惊,赶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在二楼,而声音传来的方向则是三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处,他们一看,顿时一个个心里都是一阵冰凉。
只见三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有几个人正从那里下来,其中数人都是一副公‘门’中人的打扮,有做衙役打扮的,也有做捕快打扮的,而且看起来地位应该还都不是很低,想来应该是衙‘门’里有些权势的。
而有一个年轻人明显被他们簇拥在中间,这个年轻人也就是二十岁上下,身材高大‘挺’拔,长相俊朗,此时,正拧着眉头看向这边。
秦州城中亲眼见过闻安臣的人不多,但是,知道闻安臣大体长什么样子的人却很是不少。
坊间都流传着,闻大人当真是一表人才,和现在这个年轻人的体貌特征,非常相似。
而且整个秦州城中,能被几位官职不低,权力不小的衙‘门’中人簇拥在中间的,如此年轻的人,又有几个?不用猜了,此人肯定就是闻安臣。
闻安臣在秦州城中有赫赫威名,却也有赫赫凶名。因为但凡落到闻安臣手里的案子,几乎没有破不了的,而闻安臣向来秉公做事,也不会胡作非为,但是一旦谁得罪了他,下场定然不妙。
这些文人士子,想到刚才几人在背后,大肆诋毁朝廷新政,更有人辱骂闻安臣,顿时就手心儿里一片冰凉,想到了闻安臣的手段。而那位被众人称为赵兄的矮个子个读书人,此时更是没了嚣张的气焰,双‘腿’一软,直接坐回到了椅子上。
他看着闻安臣,吓得脸‘色’惨白,上下牙齿打颤,似乎想要说几句话解释一下,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闻安臣瞧着他,冷冷笑道:“若是本官没有听错的话,刚才你们在座诸位之中,似乎有个人一直在辱骂本官,说本官是什么来着?”
他敲了敲脑‘门’儿,故作思索了一下,然后接着道:“哦,对了,我想起了,好像是骂本官是狗。是朝廷的走狗,是吗?”
“而且他似乎还说,本官是绝对不敢拿他下大狱的。你们诸位,刚才可都听清楚了吗?”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所有人看着闻安臣,都是有些战战兢兢的。
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
说实话,明朝的这些读书人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他们仗着背后有朝廷撑腰,有皇帝撑腰,有文重武轻天大地大读书人最大成‘药’,素来是做什么都不计后果的。真是发起‘性’子来,连董其昌这个堂堂礼部尚书的府邸都敢砸,更别说对付闻安臣这个小小的秦州典史了。他们很快就回过神来:我们是谁呀!我们可是堂堂读书人,我们是文人士子,我们是读书种子,是未来的国家栋梁,我们怕他做什么呀?
这么一想,他们看向闻安臣的眼神就立刻都不对了,本来是战战兢兢颇为畏惧的,但现在,眼神中却是多了几分不屑,也多了几分对抗的意思。
而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就是方才说话的那位被称为赵兄的矮小读书人。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看向闻安臣,眼神斜睨着他,微微带着点不屑,淡淡道:“闻大人,您是朝廷命官,当也知道,我辈读书人,议论朝政,议论官员,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连当朝首辅次辅我们都敢议论,难不成您这位小小的秦州典史,我们就不敢议论了吗?”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冷哼一声,高声道:“我再说一遍方才那句话,若是闻大人您真有本事,您现在就把我抓了去,下了大牢,想怎么整治我随您便。但是若是您不敢,那我也就没办法了,该怎么说,我还是怎么说!”
说完之后,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口‘抽’干,很是豪气的哈哈大笑。
旁边有几个士子轰然叫好,更有人也跟着干了一杯:“说得好,当浮一大白!”
闻安臣默然,一句话都没说,瞧见他这个样子,众人都以为他是示弱了,他胆小了。于是,众人更是发出阵阵嘲笑声,过了好一会儿,闻安臣才淡淡问道:“笑完了么?”
众人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们在闻安臣的眼神中看到了一阵冰冷。
这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