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丽并不看好李向东去地级市任专职常委,特别是任那个市委秘书长。她说,那是一个很累的职务,什么事都跟你有关,哪里出了问题可以跟你扯上关系。李向东会不知道吗?他回市县后,就也让黄担任了这样一个职务,像管家一样。她又说,那是一个协调性非常强的职务,除了工作能力外,还需要扎实的人脉基础。李向东说,我也知道。在地级市,有多少人把他放在眼里?怎么说,他也算是那种坐直升飞机上来的,从一个副处到地级市,兜了几个圈,转了两三年,就升到副厅了,别人服气吗?因此,不说地级市市四套班子的那些领导成员,就是各部委办局的一把手,也未必卖他的帐。
她说:“我觉得,你还是在市县工作更合适。” 李向东说:“我自己也这么认为,但我是身不由己。有时候,不是我想要留在市县,就可以留在市县。”
杨晓丽说:“你就不能向张志东提出留在市县吗?”
李向东说:“张志东也应该考虑过,也应该觉得,我在市县更能
挥自己,但是,相对他而言,他还是认为我当这个市委秘书长对他更有利。”
杨晓丽说:“你这官是为他当的?”
李向东笑了笑,说:“有时候,这官还真是为他当的。”
他想,当初,如果不是张志东把他调到地级市,他会有今天吗?他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不能独揽市县的大权了,就只考虑自己。
杨晓丽说:“你当官的目的越来越来狭隘了。”
她说,我记得,你以前当官,想的是如何更好地挥自己,更多地为地方为老百姓服务。现在你当官,考虑得更多的却是如何让上面人高兴。
她说,我知道,在官途,让上面人赏识自己很重要,但不能总太多地考虑这些吧?或者说,更应该考虑,如何既让上面人赏识,又真正为地方为老百姓服务这两者之间找到结合点。
她说,以前,你似乎总能找到这个结合点,现在,却放弃了这种寻找。
李向东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阵,他也总在思考这个问题,总觉得,要想找到这个结合点越来越难。大书记要你出政绩的时候,你就不能不千方百计地出政绩,张志东要你放弃市县,到地级市当那个市委秘书长,你就不能不服从他的安排。你这官是谁给你的,嘴里说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但私下里都明白,组织信任不是一个空泛的概念,而是具体的某位领导对你的器重和赏识。
杨晓丽说:“你自己想一想,你回市县后,都干了些什么?”
她说,好像什么也没干吧?
她说,本来,在这么个职务,又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是很好挥自己的时候,但我觉得,你却还不如以前,不如你当市长助理的时候,不如你在临市当市长的时候,那时候,你干的都是一件件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事。
她说,现
在呢?哪一件事是你亲力亲为干出来的?你就心甘情愿在市县当一个过客一样的市委书记?
李向东说:“为什么就一定要我亲力亲为去干呢?”
他说,以前,我是市长助理,是市长,许多事要自己一手一脚去*办,但当了市委书记,就不能还采用那种亲力亲为的方式方法了。(
他说,我和你的看法恰恰相反,我觉得回到市县这一年干的事,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加轰轰烈烈。展镇级经济不是我搞的吗?城区展不也是我的构思吗?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在围绕我的构思开展工作。
他说,这些构思的一个个落实,对市县的城乡展具有不可低估的贡献!
杨晓丽只好说出了她的真实目的。她说:“我不希望你经常和张志东在一起。我总觉得他跟小倩在一起,是一个后患,总有一天,他们会出事。你跟他走得太近,不可能不牵扯到你。”
李向东不得不承认杨晓丽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说:“我真没想到这一层。”
他心里想,如果,我留在市县,不也拖着一个尾巴吗?枝子不也缠着我不放吗?他想,他和张志东一样,也掉进了女人的陷阱。他想,这怪得了谁呢?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他看着杨晓丽,越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她,这么漂亮的老婆,对自己那么无微不至,自己竟一点也不懂得珍惜,自己竟还给自己惹出那么一大堆麻烦。
杨晓丽问:“要不要我替你说几句,劝张志东还是把你留在市县?”
李向东摇了摇头。他想,这些事,还是由自己来处理,既要处理好枝子的事,也要处理好张志东和小倩之间的事。
这时候,他们已经在酒店餐桌前坐了好一会了。他问,枝子怎么还没到?杨晓丽说,她不来了。李向东装糊涂问,是你劝她别来的?杨晓丽说,我没劝她。本来,她已经在路上了,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有一个老板约她去谈生意,所以又拐回去
了。李向东问,什么老板那么厉害,一个电话就把她招走了?李向东想知道,杨晓丽是不是相信了枝子的话,市县能有什么老板,一个电话就把她招走呢?他以为,枝子是听了他的劝,随便借了这么个借口不来江边市的。
杨晓丽说:“听说是香港大亨派到市县来的主管。”
李向东说:“这倒有可能,那是市县目前最大的客户。”
杨晓丽说:“她说了,如果,她那边散得早,还会赶过来。”
李向东意识到,杨晓丽完全相信了枝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