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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逐风有点惊愕地看着陆川与伊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密林里,困惑地转向独孤息:“师傅,真的没办法阻止陆川吗?”
在流逐风心目中,独孤息一向是无所不能的,她若成心要拦住陆川,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让伊人走吧。”独孤息遥望着远方已蒙成一片的烟雾,淡淡道:“她历劫不够,我挑选的人,应该完成我没有完成的事情,而不是这样浑浑噩噩,无所作为。”
“师傅未完成的事情?是什么?”流逐风还是第一次听到独孤息谈起以前的事情,不禁多问了一句。
独孤息没有回答,只是眺望远方的眼神,变得迷离而忧伤。
流逐风呆在原地,不忍再问。
有时候,觉得师傅是一个强大得如神一般的存在。
有时候,觉得师傅脆弱得不堪一击。
可是至始至终,流逐风都不知道她心中的所思所想,不知道她从何而来,也不知她将要到何而去。
——流园,终究是留不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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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若尘曾听说,东山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鸟鸣山涧,泉溅松石。
通往东山的驿道上,有一个素衣素颜,风尘仆仆却神色静雅的人。
他停在一间茶寮里,刚喝了一口茶,便发现茶寮里的小姑娘一个劲儿地偷看自己。
裴若尘微微一笑,和善地朝小姑娘点点头。
小姑娘愣了愣,脸飞红霞,连忙钻进了里屋。
身边还有两个做脚力活的大汉,也在大碗喝茶,见小姑娘这般扭捏表现,不禁大笑起来,端着自个儿的碗,跑到裴若尘的桌上来,一人调侃道:“小兄弟,见你气势不俗,应该是京城里来的吧?你的样子不像是做苦力的……”
“我从京城来,要去东山教书。”裴若尘客气地回答道。
他本是一个极有书香气的人,这般回答,也很让人信服。
听说是教书先生,那两人的态度立即恭敬起来:越是普通百姓,越懂得尊师重教的传统。
“原来是先生,我们大老粗唐突了,这碗茶,算我们请先生的。”
裴若尘索
性却之不恭,心中感叹莫名。
仗义每从屠狗辈,忘恩皆是读书人。
这是实话。
“你从京城来,知不知道京城出了一个大卖-国-贼,叫什么,什么裴若尘,先生可见过么?”等寒暄了几句后,其中一人饶有兴趣地问。
“见过。”裴若尘微笑不变。
“是吗!先生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那人佩服的叫嚷起来,“那人长得如何?听说长得可丑了,想一想也是,卖-国-贼能长得多好看?一定是尖嘴猴腮,面目可憎。”
“差不多吧。”裴若尘饮茶,仿佛在应一个无关己事的话题。
“那新登基的雪帝,先生是不是也见过?”那人兴致很好,又眼巴巴地望着裴若尘问。
“见过。”裴若尘很老实地回答道。
“先生可真是了不起。”那两人的眼神里可都是崇拜的星星了,“提说陛下当王爷那一会,被裴若尘害得很惨,还诬陷他弑兄。可是陛下以德报怨,上台后非但没有报复裴若尘的家人,还把小皇帝照顾得好好的,对裴若尘之前的属下也没有剿杀,能安抚就安抚,不归顺的也不过是允其辞官而已,哪里像裴若尘,当初抓什么天一阁党羽。死了多少人,真是造孽。我们村子里就死了两个,那当官的硬说他们是天一阁的党羽,抓他们去领功,结果在牢狱里被人折磨死了——裴若尘这个杀千刀的,说他急病死了,那是便宜他了!”说着说着,两人的神色有点狰狞了。
裴若尘默默地听完,然后轻声说,“对不起。”
“先生道什么歉啊。”那两人愕然反问。
裴若尘欲言又止,头一偏,转向苍茫的来路,苍茫尽头,便是每天每天都在风起云涌的京城了。
京城的任何一个决策与变动,都会造成多少人间悲剧。
他拢了拢手,突然觉得手心黏黏的,似沾满血腥。
“因为我就是裴若尘。”终于,他坦然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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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呆了一会,然后腾得一下站了起来。
他们站起的幅度那么大,桌椅全部掀翻在地,本来躲进内室的小姑娘重新钻出头来,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裴若尘神色未动,他转过头,静静地看着那两个面色朴实的汉子,重复道:“我就是裴若尘,从前的摄政王,对外宣称已经病死的裴若尘。”
“你……”在经过最初的激烈后,一个稍微冲动点的汉子冲上前去,揪住裴若尘的领口,将他掀翻在地。
其实以裴若尘的身手,这样不懂武功的庄稼汉子,二十个三十个也不在话下。
只是,他懒得抵抗,甚至在潜意识里,希望他们不要手下留情。
另一个也冲了上去,冲着裴若尘的脸打了一拳。
红色的血丝从嘴角流了下来,脸颊有点发青,他的神色依旧平静。
平静得让那两个揍他的人,以为自己在揍一个没有生命的躯体。
他们渐渐有了怯意,又挥了几拳后,丢了几句为死者讨回公道的狠话,然后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