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已经随便换了另外一件衣服,只是头发凌乱,脏兮兮的,看着极其狼狈。
“若尘。”伊人一面摩挲着裴若尘的书袋、一面呜咽着提醒道:“天亮了,你上班要迟到了。”
裴若尘愣了愣,随即莞尔:“知道了。”
他不问伊人为什么没有跟贺兰雪走,可是知道伊人留了下来,心底却是高兴的砦。
无论还有多长时间,能见一日,且见一日吧。
伊人很乖巧地替裴若尘背起了书袋,像上学一般,雄赳赳气昂昂地跨了出去。
裴若尘则赶前一步,极轻柔地拨掉她额前的草丝,笑道:“怎么像在地上滚过一般。”
“摔倒了。”伊人抿了抿嘴,如是回答鳏。
他们出了门,外面已然没了痕迹,贺兰雪不知踪影,连那隐隐约约的打斗声也再也不闻了。
裴若尘和伊人还是如往常一样,朝山脚的那个师塾走去。
~~~~~~~~~~~~~~~~~~~~~~~~~~~~~~~~~~~~~~~~~~~~~~~~~~~~~~~~~~~~~~~~~~~~~~~~~~~~~~~~~~~~~~~~~~~~~~~~~~~~~~~
竹林深处。
易剑正带着天朝护卫站在那群黑衣人的面前,沉声厉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东山意图为何?
黑衣人只不说话,十几个人的队伍,如鬼魅一般,静悄悄地与易剑对峙着。
贺兰雪赶来的时候,易剑正问完话,他们中间散落着刚刚短暂接触后的尸体,两方皆有伤亡,看情形,似乎谁也没有占到谁的便宜。
“到底出了什么事?”贺兰雪走到易剑旁边,低声问。
易剑转过去行了一礼,又见贺兰雪全身湿漉漉的,连忙招手叫了两人拿干净衣服过来。
“不知道什么来头,属下见他们偷偷摸摸的,径直往王妃的方向去,所以出手截住他们。不过他们武功都不弱,好像是受过专门的训练。”易剑一面帮贺兰雪换好衣衫,一面如实回答。
贺兰雪‘嗯‘了一下,随便拢了拢衣襟,便朝那群黑衣人看去。
那群黑衣人一直没动,仍然是一副警戒的模样,也没有后退的打算。
“炎国的人?”贺兰雪弯腰拈起落在地上的一个暗镖,漫不经心地问:“炎寒让你们来的?”
其中一个黑衣人神色微动。
贺兰雪目光如炬,早已将他们的些微神情收入眼底,心中怀疑更笃,果然是炎国的人,炎寒让你们来东山干什么,是冲着裴若尘,还是……冲着伊人?
“王爷既已识破,我们也不必隐藏了。”那为首的黑衣人终于开口,他朝贺兰雪恭敬而矜持地行了一礼,肃声道:“只是我们为何而来,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王爷莫要相逼。”
“我不逼你们,你们回去后转告炎寒,天朝的事情,希望他以后不要再插手了。”贺兰雪并没有太追究,只是淡淡地丢了一句。
黑衣人眉峰微动,却没有暴起做什么,只是敛了敛身,然后扬手指示众人,井然有序地退了下去。
……
……
……
……
待他们全部退走了,易剑望了望身后,然后小心地问贺兰雪,“王妃呢?”
贺兰雪神色一黯,轻声说:“她现在只怕不想再见到我,派人好好地保护她。暂时由着她。”
易剑摸摸头,有点想不通。
~~~~~~~~~~~~~~~~~~~~~~~~~~~~~~~~~~~~~~~~~~~~~~~~~~~~~~~~~~~~~~~~~~~~~~~~~~~~~~~~~~~~~~~~~~~~~~~~~~~~~~~
裴若尘教书的时候,伊人便坐在最后排睡觉。
--就像她前世上课一样。
不过,说实话,这样的课堂可比前世乏味多了。
小孩子们摇头晃脑地背着晦涩的古词,裴若尘教得兴致盎然,伊人却连一句都听不懂。
偶尔她也想显摆一下,冒几句经典诗词,可是想一想,又觉得挺没意思,懒得说。
沽名钓誉的事情,做来也没意思。
结果,孩子们也习惯了后面那个懒洋洋、成天睡觉的书童了。
今天伊人睡得格外早,平日里好歹也装模作样地听一听。一晚上又是淋雨又是这是折腾,她困得很。
裴若尘还没讲几句呢,就听到伊人均匀的呼吸声了,他望向她那边,果然,伊人已经睡得很熟。
裴若尘低头浅笑--看来昨晚贺兰雪的来访,并没有影响到她呢。
伊人也不知睡了多久,大概是课间休息的时候,一个小孩突然推醒她。
“跟屁虫姐姐,跟屁虫姐姐,有一个公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这里的小孩都叫她跟屁虫姐姐,因为她总是跟着裴先生走进走出,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
伊人并不介意,别人这样叫她,她也不过傻呵呵地笑,眉眼弯弯,像个孩子一样。
所有的小孩都喜欢她,即便她真的与才高八斗的裴先生太不相配。
小孩胖乎乎的小手已经将纸条递了过去。
……
……
……
……
伊人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将纸条接了过来,又迷迷糊糊着展开看。
那递纸条的小孩也凑过去瞄了瞄,只瞄了一眼,小孩便大笑起来。
“好好玩的画啊。”
裴若尘听到伊人那边传出的笑声,朝那边望过去,见伊人正拿着一张纸条,看得一眼不眨,脸上露出笑来。
从贺兰雪来过之后,伊人虽然一直表现得若无其事,却没有这样笑过。
“怎么了?”裴若尘走过去,并没有看纸条。他懂得距离。
“是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