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的动作顿时停住,惊愕地看着伊人。
伊人却低下头,仿佛没有说方才的话。
十一的手有点抖了。
两人沉默。
“我还是会一直信你的。”等了一会,伊人又说。万分肯定。
十一咬了咬唇,泪水突然涌了出来,她噗通跪下,手中的衣服散了一地,“小姐,我只想成全你和陛下,小姐,我没打算害你的!”
“我知道,我说过我会信你。”伊人蹲到十一面前,望着她的眼睛道:“十一,我不是一个聪明人,可是我知道别人的心。”
“小姐……”十一哽咽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伊人的目光淡淡移开,从帐篷的缝隙处望过去,她轻声道:“他对我是真的好,我原以为可以不必在乎别人的想法,只要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原来不可以。他对我好,我也应该对他好……十一,我不再管阿雪了,他太聪明,根本不需要我。”
“逍遥王从前就不需要小姐啊……”十一一面流泪,一面断断续续地说。
伊人低下头,手指摩挲着自己的鼻子,自语道:“是啊,他一直都不需要我。”
一直都不需要她,为什么现在开始变得介意了?
介意到心中一颤,随即心灰意冷,于是看到炎寒的好,于是被感动,于是觉得要报恩。
“不过,小姐,你是说……你和陛下好了?”十一突然听懂了,心中一喜,立刻破涕而笑。
“厄……好了。”伊人摸摸头,有点茫然地回答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刚才他从水里走出来的时候,心里软软的,总想为他做点什么。”
总想回应点什么。
人非草木,再清冷的人,也终有感动的一天。
“所以,我宣布,从今天起,我要开始喜欢炎寒了。”伊人笑眯眯地下了一个定语,然后像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不死不休,颇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
更多的,像一个仪式,像自己对自己下的一个命令。
十一却管不了这么多,她立刻欢呼起来,拉着伊人又唱又跳。
伊人有点傻傻的,被她拖来拖去,脸上没有多大欣喜,更多的,是种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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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队队伍整装,向冰国的京都那曲进发。
到了城门口,礼官上前通报,迎接的礼炮仪仗立刻响了起来,大门洞开,两边林立的民众举着彩旗,迎接远方来的贵客。
道路正中间,缓缓驶来一架御辇,辇上纱幔摇曳,冠顶由黄金打造,雕龙飞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分外壮观。
在御辇出现的那一刻,两侧的人群便发出一阵阵欢呼声,有的甚至匍匐在地,双手靠耳贴前,行投体大礼。
十一掀开车帘,望着外面的阵势,不禁啧啧舌,道:“好隆重啊。”
伊人也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果然见到满目的人山人海,也看到了纱幔后端坐的模糊人影。
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就有种让人凛然不可犯的威仪,风华绝代。
行在最前面的炎寒翻身下马。
今日的炎寒打扮也颇为隆重,穿上了金边束腰礼服,头戴金冠,两束抹额系于颈下,与平日的随意舒缓比起来,此刻的炎寒倒像一个画中人,威武俊朗,是仙境里执长枪的天神。
御辇也在炎寒下马的同时,停了下来。
炎寒并没有行礼,而是跨前一步,无视两旁侍卫的阻止,他径直掀开御辇前的纱幔,望着里面的人,微微一笑,“女王陛下,好久不见了。”
“炎寒还是一点都没变。”里面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如清泉落水,鸟鸣山涧,让人
闻之忘俗。
“哎,伊人可在?”女王的声音刚落,旁边又传出另一个声音。
炎寒愣了愣,视线一转,便看到了骑马立于旁边的一个身影,虽然面容有点陌生,炎寒还是认出了:他便是昨日那个渔夫——流逐风。
“我可是一刻不停地想见到伊人呢。”流逐风一面东张西望,一面慢悠悠地说着。
炎寒脸色微沉,憋着气道:“流公子怎么也在?”
“逐风是我的贵客,他一定要陪我来迎接你。”女王含笑解释道:“昨天逐风告诉我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我也很好奇,那个伊人到底是什么模样。炎寒不会不让我见吧?”
“当然不会,我本来想更正式地介绍给你。”炎寒从容答道:“既然女王好奇,不如现在想见吧。”
说完,他重新放下纱幔,回头走到伊人的马车前。
他们的对话,伊人早就听进耳里,不等炎寒开口,她已经走了出来。
只是马车太高,伊人走得太急,一个不防,竟从马车上趔趄着跌了下来,众人正要惊呼,炎寒身形微晃,早已将她稳稳当当地接到怀里。
他简直时刻准备应付她制造的状况了。
伊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从他怀里站出来,朝流逐风的方向望过去。
昨日相见时,流逐风带着一顶斗笠,因而看不到他的长相,今天看见,方知流逐风也是一个风采夺人的人物:容长的脸,鼻子挺直秀气,眼睛不大,瞳孔却似比旁人大一些,透出聪慧和狡黠,至于嘴唇——伊人有点搞不清楚,他到底是笑,还是没有笑。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他冲伊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