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衣服做什么?”
正在思考服装细节的我被头顶轻声的疑问唤回了神,竺邺声音轻缓,吓倒是没把我吓到,但是即将呼之欲出的灵感被他一打断,立刻灰飞烟灭,无影无踪。
我泄气地叹了一声,说话也染上几分懒散:“不到一个月我就要继位了,阁里都是汉人,穿的衣裳都是从其他地方做好一起送来的。如今时间不够,衣服也不能照三回谷的山里姑娘们的习惯来做,自然要自己动笔画好再给她们拿去麻烦一下。哎,刚刚都想好一个款式了,你这么一喊,我又忘了刚刚想到什么了。要疯了要疯了!”我有些烦躁地搓揉这有些凉的脸颊,这都进了十一月了,就算脚边烧了一铁盆的炭,坐上这么一会还是觉得脚趾头在鞋里有些僵,想专心画完两套衣裳都不行!
竺邺将一杯热茶放在我的手边,热气从杯缝中丝丝钻出,让我起了几分暖意。他轻轻一笑,看我将茶杯捧在手里暖手心,轻轻捏起作画的两张图纸,看了上面的那张,又翻开下面那一张,愣了愣。
“怎么样?我先画给你,再画自己的,够意思吧?”我吹着茶汤,满足地嘬了一小口,对着发愣的他笑道。图纸上是一套完整的束腰草绿双层深衣,因为山区里要求不能太高,我只好将腰带设计成墨绿纯色的半尺宽腰带。双层深衣中,里件是青绿色,外件是草绿色,天热的时候就着里件,天冷的时候将草绿色颇厚的敞领深衣一披上,虽不足以抵抗寒冬侵袭,但应对秋日的萧冷还是绰绰有余。
“这件是画给我的?”他又看了一眼图纸上还未上色的衣衫,眼中闪过一抹深浓的色彩。
“是啊,不然我还费心费力地给自己做一套男装?唔,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确实是要做给你的。”我撑着腮帮子偏头看着他,捏着画笔在手里有些闲散的转动着。
他像是很仔细认真地看了那画纸上的服装许久,在我以为他要把图纸琢磨出朵花之时,终于,他放下图纸,纸张在桌面上伸展出沙沙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他平静但是听着有些许怀疑的话语:“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画衣服的?”
转着画笔的手一顿,我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会,他表情依然温和,但是没有那习惯性的微笑,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我,像是极为平常的询问。
我不会想什么他不信任我或者怀疑我,这样的疑问其实无关乎两个人之间的信任问题,只是心里的确有这样一件事无法找到答案,索性问出来要更简单利索。
所以我没有牵强地怪罪他,但是我知道,是时候告诉他一些迟早要坦诚的事了。
我道:“学丹青的时候,我十二岁。”
他直接给了我一个否定:“可是后来你十四岁时,我进长欢府了解你的所有爱好,太子并没有告诉我你会丹青。”
我道:“那是因为,皇兄他说的是龙悕乐,可我是安瑛桐。龙悕乐会长袖舞,安瑛桐不会,但我不仅擅长丹青会短笛,还不是这个朝代的人。”
“……”他没有说话,纯澈的目光里泛上疑问,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却无端端地叹了口气,面露难色:“怎么和你说这件事呢。如果真的说出来,只怕你会以为我被父皇他们的事刺激傻了,脑子不好用,但这又是真事。虽然吧,我起初也不相信的,但事实让我不得不相信。可是你不一样啊,你又没有亲身经历过……”
真的说起来,穿越这种事,不管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听起来都十分荒谬,就算现在竺邺说他相信我,听完以后我保证他还是不会放在心上,我说再多,好像都没有任何作用。
“你知道,为什么父皇和我都让玉祁坐长欢府么?”竺邺没有见过空灵,所以我只能先从玉祁这里往空灵那边扯一扯,用空灵来试图让他相信我。
谁知他道:“因为宋雪铃。”
我静了一下,这也不是不对啊。还是点头:“嗯,这只是原因之一。”我撤开撑着腮帮的手,正襟危坐,很是严肃庄重的表情表示我接下来说的并不是什么玩笑话:“最重要的是因为玉祁有个师父,叫空灵,他就是让我从和这个朝代根本不接壤的另一个地方过来的道长。其实吧,这件事我父皇、皇兄、皇姐、玉祁甚至青聆青柚两姐妹都知道,我的ròu_tǐ是真的长欢公主,但魂魄是另外一个人。就像是世上有人去世就婴孩出生的轮回,当初龙悕乐被宋雪铃噬魂之后魂魄无法返回本体,正好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我猝然逝世,空灵道长看中我的魂魄可以安放在她的身体中,就有些阴差阳错地把我弄过来了。之前我告诉你,我的小字是瑛桐,事实上我在那边生前的名字就是安瑛桐,这两个字并非我的小字,而是我的真名。”
“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信,就算信了又会信多少,但这是事实,我不想瞒你太久。如果关系还没有到值得信任的那一步,我完全不敢轻易地和你说,经历了夏侯忱天的事,我理解了信任真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出来的。”
“还好,现在我已经不是长欢公主了,这么多天你也没有嫌弃我或者因为身份疏远我,说实话,这样顺畅地说出来,我一点也不会瞻前顾后。所有的所有,只是取决于你的信,或者不信。”
“画衣服做什么?”
正在思考服装细节的我被头顶轻声的疑问唤回了神,竺邺声音轻缓,吓倒是没把我吓到,但是即将呼之欲出的灵感被他一打断,立刻灰